摒棄的那一個。然而他們還是接受了她,忍受著她在眼前不斷勾起過去的傷心事。她卻一直不知道。

那麼本該稱作爹爹的人後來這樣對她,也完全沒有錯。除了扯不斷的血緣,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

她還有什麼資格去報復?原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痛恨糾結。

一夕之間,那麼多年的堅持化成一場鬧劇,卻是那麼無可奈何又哭笑不得……

翌日,許斂寧腳步虛浮地去花廳用早點。她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必定很難看,所以也沒理會其他人驚疑不定的眼神。

“你昨夜沒睡好?”吃完早點後走出花廳,張惟宜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細細端詳,“眼睛倒不腫,看來沒有哭過。要麼今日就不出去了,你再好好休息一日?”

許斂寧打掉他的手:“還是照舊吧。”頓了頓,語氣微微透出些軟弱:“我怕靜下來又想到那些事情。”

兩個人輕裝簡行,一旁早有人備了馬。許斂寧走過去牽馬,只聽夜照低低嘶叫一聲,大模大樣地將馬屁股對準她。她瞧也沒瞧,徑自去牽一旁的黃雲馬。張惟宜眼中帶笑,伸手拍了拍夜照的脖子。

“這邊下去就是崇麗閣,”勒馬在錦江邊緩緩前行,張惟宜淡淡道,“是為唐朝的才女洪度而建。”

“洪度是指薛濤麼?”許斂寧問了一句。

“嗯,薛濤與當時的白居易等名流才子也有過交往,更是同元微之有過一段,之後獨老江邊,便隱居與此。”世家子弟本是玩家,張惟宜對於各地風光民俗也十分了解,“她同蘇小小一般,都有些教人惋惜了。”

許斂寧本騎馬在前面,突然回頭問道:“若是換了你,紅顏權勢,又會選哪一樣?”

張惟宜微微笑道:“你在考較我麼。”他頓了頓,又道:“都是我該有的,為何要捨棄一個去就另一個?”

“如果兩者只能選一呢?”

“那麼你會傾心心高氣傲、卻醉心權勢的男子,還是胸無大志、只顧男女私情的?”

許斂寧怔了一怔,許久道:“我不知道。”

張惟宜勒住馬韁:“後面的路不好騎馬,我們慢慢走上去罷。”

兩人並行了一段山道,張惟宜突然道:“相識了這麼久,我都沒和你講過我的事情罷。正統十四年間,番邦大舉入侵,當時的英宗皇帝,也就是我皇爺爺聽信了宦官王振的言語,延誤軍機,被番邦子俘虜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之後郕王登基,也就是景帝。後來擊潰了外敵,迎回皇爺爺,景帝卻不肯將皇位交回了。”

“嘗過權勢的滋味,想必也不容易放下了。”許斂寧道。

“如你所言,景帝非但軟禁起皇爺爺,更是下詔廢了父皇的太子之位。宮裡的宦官宮女個個都會看上面的眼色,得寵的加意巴結,不得寵的便是懶得瞧上一眼,一些囂張的更是隨意欺凌。要熬上幾年,可不把人逼到死路的。”他說著,微微皺眉,“這幾年,一直有個姓萬的宮女隨著父皇。後來皇爺爺奪回皇位,之後父皇登基,便封那個宮女為貴妃。”

許斂寧沒說話,心裡卻知道他定是也嘗過在宮中遭人欺凌的日子,才會有這般感觸。

“父皇對萬妃既敬又愛,甚至還為了她廢了吳皇后。由於專寵一人、子息不盛,朝臣便上奏請命。我的母妃便是那時候送進宮來的。可惜她再美,也抵不過萬妃,並不得父皇寵愛。母妃暴病後,我在宮中沒有依靠,只好趁著修繕武當的時候請旨去了。”

說話間,已經走進崇麗閣,腳步踏在閣樓木板上微微作響。

窗外霧色邈然,水氣滋長,空氣中滿是草木的氣息。

淡淡的秋意便是如此無所翳蔽的奪路而來、瘋狂滋長,讓人猝不及防、心慌意亂。

張惟宜微微側身,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