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方肩上輕輕滑落環住了腰身,然後身體前傾,將下巴抵上了對方的眉間。許斂寧沒有動彈,只覺得自己已不能思考,茫然站立。

“斂寧,我們就這樣下去,等到頭髮白了,路也走不動了,什麼都不用說不用猜,一眼就可以看出對方的心思。”他的聲音在耳邊低迴,極遠又極近,似乎是灼燙心底的痛苦,又似乎微微安慰,“就這樣下去罷。然後是長長、長長的一輩子。”

許斂寧只覺得嗓子乾澀,兩人是靠得那麼近,幾乎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聲。在那一瞬間突然讀到的真心,至少在這一刻是真的罷:“我也覺得很好,就先這樣吧。”

人生無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她聽見對方輕輕笑道:“我原本以為沒有一處該像父親的,原來不是的……”

夜吟應覺月光寒

明明只覺得中秋近了,轉眼便在桂花螃蟹的香氣中滑過。

不用計較著日子,也心知肚明:既然同天殤教一戰再所難免,那麼也該到時候了。

來報信的是何靖,一副歡欣鼓舞直闖行館:“師兄,師父讓我告訴你,三日後在天殤教總壇碰面!”

許斂寧正對付著手中的石榴,瞥了他一眼,語氣懶散:“這是去送死,又不是看花燈。”

張惟宜微微笑道:“何師弟,師父可到了附近麼?”

何靖擦了擦汗,大大咧咧地開口:“師父和柳門主他們已經到青城山,我是提前過來通知你的。”

“我們不如早日同師父他們會合。”李清隕有些急切。

張惟宜道:“也得收拾了東西,讓何師弟休息一下再走。”

沐瑞衍踱步過來,淡淡笑道:“既然是正派武林的大事,說不得我也去湊湊熱鬧,反正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何靖很是好奇:“你們到底是在辦什麼事?”

張惟宜沒有說話,反是沐瑞衍介面道:“上面也是怕這些西南地方造反生事,每年走這一趟,恩威並施,也可以安定幾年。”

何靖大為感興趣:“我記得四年前的荊襄之亂的匪首之一還是刀劍門的,沒想到江湖中人還有想當皇帝的。”

李清隕瞪了對方一眼:“何師弟。”何靖年紀也不算小,可是生性淳厚,什麼都不想深。而張惟宜的身份是當朝皇子,當著他的面這番話說出來確實有點過了。

“江湖中覬覦這些功名利祿的也不是沒有,我們私下說也不妨。”沐瑞衍微微笑道,“四年前的荊襄之亂有江湖中人介入,雖然棘手些,但還是鎮壓住了。”

許斂寧手一頓,微微蹙眉。朝廷官兵大多不會武功,怎麼同江湖中人抗衡?何況平定荊襄叛亂後收尾也太倉促了,如同對付一般流民起義般。

“這石榴味道不錯麼?”張惟宜一面幫她剝著石榴,一面輕聲笑道,“我吃了也沒覺得哪裡特別,要麼你剝給我嚐嚐。”

許斂寧懶得答應,反正對方就是這樣,看準時機總不忘記調戲幾句,既然是口頭上的便宜她也不計較了,一時間也把剛才想問的拋到腦後去了。

何靖看了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嚷嚷:“師兄,你現在這個樣子和平日一點都不像!你該不是誰易容冒充的吧?”

張惟宜看了他一眼,何靖立刻一縮。他要笑不笑,淡淡吐出一句:“閉嘴。”何靖立刻噤聲。

待收拾好行裝,一行人便啟程北上。因為走得匆忙,當地官員來不及趕到送行,總算避免了一場客套麻煩。

趕將了兩個多時辰,還未到半夜便到了青城山。

何靖指著山上:“人大多都到齊了,由青城觀主招呼著,到遲的只能打地鋪睡在外面。”

許斂寧心中估量,天殤教離青城不遠,過去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行程。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