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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身體變得化石一般僵硬,眼底俱是冰雪,“什麼趙家?我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話說得毫無轉圜,厭惡、煩躁那麼分明。連孟徵都吃了一驚。他雖然聰明,但有的是理工科和科學家的智慧,絕對卻稱不上不能言善辯,今天跟孟緹這番話是他在飛機上久經斟酌才確定的。因此對她那帶著強烈反感的話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言說。以他的身份,說什麼都是會人尷尬起疑。
好容易想好一句“相信你自己能做決定”,孟緹卻先奪走了話端:“哥,家裡的相簿裡,爸媽說是我六歲前的那些照片裡的那個小女孩,到底是誰?”
候機廳的廣播響起來,提示說去烏伊的飛機即將開始登機,請大家做好準備。
孟徵垂下眼瞼,從包裡拿出手機看看時間,才說:“是姑姑的女兒。”
兩人在機場聊了這麼久,這是孟徵第一次避開她的目光,沒有直視。孟緹一抿唇角,“是那個得了血癌,很早就去世的姑姑的女兒?”
“是她。”
“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孟徵喉結一滾,“得了跟她媽媽一樣的病,去世了。”
“死了嗎……”孟緹攤開膝蓋上的手,以一種研究掌紋的姿態盯著手心,“她那時多大?叫什麼名字?”
“那時她五歲多,名字——”孟徵苦笑一聲,“我姑姑的前夫姓肖,她叫肖緹。”
“……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還不夠,孟緹強調般地“嗯”了一下,抬起眸子,卻是一派晴明,沒有話,也瞧不出什麼情緒。
這麼多年的兄妹,大概此時最有默契,齊心協力得維持著那份一觸即破的空氣。孟徵看了眼機場外的廣場,站了起來;孟緹叫了句“哥哥”,等他回頭後,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食指戳著面板下,那裡有暗青色的靜脈血管,說了話。
“哥,我剛剛說的話不是虛言,也不是客套。孟家給了我很多,我這輩子都無法報答。如果需要我,我始終都在這裡。不論你們要我做什麼,我都沒有怨言。”
孟徵震動,一把攬她入懷。懷裡的身體比想象中的單薄,他隔著頭髮吻了吻她的頭頂。這種兄妹間的親密,還是第一次。
大家都知道,一旦分別,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何時。
飛機沒有任何失誤的起飛了。
透過狹小的機艙的玻璃窗俯瞰,大地慢慢傾斜,隨後一望無垠的枯黃色在地上展開。不知是戈壁還是荒原。乾燥晴朗的北疆天空沒有云層,高山在陽光下顯現出深深淺淺的陰影,一片片雪山安靜地從眼皮底下默默路過。飛機發動機的聲音透過金屬外殼和空氣拍打著他的身體——這是他最熟悉的聲音;有限的機艙空間就像一隻繭困住了他,明明這也是他最熟悉的環境;離地面越來越遠以往能讓他產生飛翔的錯覺,而今只有疲憊和哀慟。
第三十七章 程璟
孟緹在圖書館裡安靜的過完了在北疆的暑假。自孟徵走後,她把手機號換成當地的號碼。然後一個個發簡訊發郵件說自己換號了,坦坦蕩蕩,沒有任何隱瞞。但實際上卻沒有什麼人聯絡她,除了王熙如的電話,她的手機基本上沒有想起過。好像所有人都鐵了心不跟她聯絡。
接近兩個月的暑假足夠的長,她備好了課,寫好了教案,偶爾幫人做做翻譯論文的兼職賺點外快,還時不時去祝明家蹭吃蹭喝,過得很是充實。
阿納經常給她找事做。她家裡有著大片的葡萄園和棉花田,她沒有正式的工作,一直在果園幫忙。七八月間正是葡萄收穫的季節。孟緹於是欣賞一個星期的絕世美人,花了一個星期跟阿納去城外的葡萄園摘葡萄曬葡萄乾,吃葡萄一時沒個節制,吃得簡直不想再提,甚至想到這兩個字都覺得牙酸。
阿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