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他對程氏和船山的易學思想頗有感觸,並與何自新相切磋,對陰陽、乾坤、動靜之關係有了新的理解,萌生了坤元即是乾元、動乃靜之主的思想。次年讀易學,讀《列子》,由讀《列子》啟發了對王陽明“良知”和《大學》“明德”的理解,忽而觸悟天地萬物本吾一體,須向天地萬物同體處(即萬化大源處)認識本心。1910年,讀康有為《人類公理》,病其淺薄;初聞西洋哲學唯物唯心之說,病其支離;更加堅信《大易》乾坤之義。

護法運動失敗後,熊十力決定不再從事政治活動,全力步入學問之中,專門研讀儒佛,探討宇宙人生的大本大源,修養自身。熊十力當時認為,中國之亂,不僅僅在於軍閥、官僚作怪,同時在於“眾昏無知”,在於清代以來傳統道德價值的失序。所以,此後熊十力思考的重心就轉到重建民族的道德、重建民族的精神上來了。熊十力也常常反省自己,說自己“私慾潛伏,多不堪問”,“賴天之誘,忽爾發覺,無限慚惶”。

1920年暑假,梁漱溟介紹熊十力先生入南京內學院求學。此後兩年間,熊先生一直在歐陽竟無先生門下學佛。1923年十月,熊十力的《唯識學概論》出版。這一講義基本上依據佛家本義,忠實於內院所學。此時,他擺脫了章太炎的影響,批評章太炎《建立宗教論》、《齊物論釋》的一些說法,同時又表現出他對佛學沒有宗教徒式的信仰,而是力求得到理論上的滿足。他對佛學的認同、理解,深得內學院師友的讚譽。此時,他雖然對佛學某些派別不滿,但整個說來對佛學缺乏批評、揚棄。然而,這並不是說他對唯識學取經院派的教條式的態度,他在同情地理解的基礎上,亦加入了自己的創見。

1930年,熊十力結識馬一浮。熊十力後來修訂《新唯識論》(文言文字)的末章《明心》章部分,吸收了馬一浮的許多意見,特別是在心、性、天、命、理等宋明理學範疇的同一性疏解上,受馬一浮的影響甚深。

1932年,竭熊十力十年之力的煌煌鉅作《新唯識論》(文言文字)出版,這標誌著蜚聲中外的“新唯識論”哲學體系的誕生。但此書一出,即刻遭到佛學界人士尤其是內學院師友之群起攻擊。其師歐陽閱後痛言:“滅棄聖言,唯子真為尤”,措辭嚴厲。歐陽弟子劉衡如更著《破新唯識論》對熊氏其書進行系統破斥,指責他“於唯識學幾乎全無知曉”,並指斥其書乃“雜取中土儒道兩家之義,又旁採印度外道之談,懸揣佛法,臆當亦爾”。熊十力自不甘沉默,立即應戰,並著成《破(破新唯識論)》一書,對劉氏之斥逐一破解。他為自己辯護說,《新》著“義既遠離唯識,旨亦上符般若”,認為自己非但沒有離經叛道,反而是對佛學的維護和發展,與歐陽等人相反的是,蔡元培、馬一浮等人卻對此書推崇備至,評價甚高。

熊十力認為,一個民族要生存下去,必須要有自己的哲學,自己的文化。為此,他開始投入更多的精力研究儒家學說,並寫成《讀經示要》等關於儒學的著作。1944年,熊十力《新唯識論》語體文字殺青付梓,由重慶商務印書館作為中國哲學會中國哲學叢書甲集之第一部著作出版。此書是熊氏最主要的哲學著作,它標誌著熊十力哲學思想體系的完全成熟。

《新唯識論》語體文字不僅僅是文言文字的改寫,實際上已逐漸脫離了原有的佛學袈裟,完全是一獨立的博大精深的哲學體系。如果依據文言文字尚可把熊氏看成“新佛家”學者的話,那麼,以語體文字為界,則應當視其為“新儒家”學者。此書與稍後出版的《十力語要》、《十力語要初續》等書一起,構成了熊十力新儒家哲學思想的主要內容。

熊十力主要的哲學觀點是:體用不二、心物不二、能質不二、天人不二。他所謂“體”是“心體”、“性體”,即人的生命存在的本體、宇宙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