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的是,這樣一來,教區居民們就紛紛請他幫忙:他的善行贏得了良好的口碑,而這些必定會傳到珈苔琳夫人的耳朵裡。這是很難容忍的。但柯林斯先生有幸是個剛毅的人;此外,他還精讀過吉斯博恩博士關於助理牧師職責的闡述,知道這樣的年輕人不管自視多高都肯定始終無法與他的上司相比。這也許是一種微不足道的安慰;但是當我們身陷困窘的處境時,能抓到什麼樣的慰藉就會拚命去抓。

吉蒂·班納特小姐倒沒怎麼受比斯利先生的折磨,但卻感到很困惑,他與她所見到的任何一個年輕人都截然不同。麥裡屯的那位軍官,或者,說真的,弗蘭克·米德爾頓本人,富於機智,愛調情,他們要求於她的只是玩笑似的答話和調皮的瞥視。而比斯利先生則不同,他喜歡談一些正經的事情,而且,不管她怎樣嘗試,他都堅持不談戲劇、球類或謎語,而是盡談些窮人的艱辛;他每天都在窮人堆裡度過。

一天,吃過晚飯後,他說。“要是你注意到,哪怕在最簡陋的寓所裡虔誠都顯而易見,這可真是一幅美妙的、令人感動的景象。我經常在傍晚時分到這家那家去串門,往往看見一群人聚集在火爐前,一家之主在唸《聖經》。確實,這是一種給人啟迪的習俗,移植到我們那些體面人家,也不會丟臉。但是,我向你坦白,班納特小姐,說到更多的家庭宗教儀式——有些人家迫切需要這些儀式——我就束手無措了。也許,你和盧卡斯小姐能對我指教一二,或許甚至願意陪我去做家訪?我向你們保證,我們那些人家會認為那是他們的榮幸。”

吉蒂聽著,但是出於習慣,她的回答一定是像開玩笑一樣。她說,“如果你嘲笑我們無所事事,先生,你算是擊中目標了。不過,如果說盧卡斯小姐和我這輩子沒什麼作為的話,那麼我們通常都能確保達到我們要求不很高的目的,那就是遠離是非之地。至於說訪貧問苦麼,在我家裡,這種事通常是由我的幾位姐姐去做的。當然羅,既然你看起來認為我是個如此無足輕重的人,那麼我對你這位教士也就不會有什麼用處。請別再取笑我了,先生。”

她的這番俏皮話對他是不公正的。比斯利先生根本沒有嘲笑她的意思,他的話完全是當真的;由於太缺乏變化的能力,他不知道別的說話方式。

“你瞧,班納特小姐,”他繼續說,“雖然我已經很瞭解我們的教區居民和他們的精神需求,但是作為一個單身漢我卻發現我沒有能力,去考慮對他們的日常生活最有利的是什麼。我很有信心地感覺到,像你這樣生氣勃勃的姑娘,應該能最有效地瞭解他們的需要。告訴我,比方說——你怎樣才能讓小男孩不打架?”他信任地轉向她,等著她對這個問題發表看法。

這番恭維吉蒂·班納特倒是第一次聽到,弄得她一下子竟然啞口無言,這在她著實是很少有的。這位小夥子的正直坦率如此自然,他對她的依賴如此真摯,這位小姐尚來意識到就已整個兒被他制服了。

第三十五章

離格魯斯紋納廣場不超過一英里的地方住著一個女人,在她年輕的時候,曾應聘在彭伯裡教喬治安娜·達西小姐音樂原理。寡婦斯賓賽太太與她的繼任者不同,她靠著毫不留情的紀律,加上音樂本身的吸引力,迫使她的小學生認認真真地學習。現在,由於年事已高,加上生活中的種種不順,她的身體垮了,她在牧羊人市場附近過著十分簡樸的日子。

喬治安娜從安娜斯萊太太那裡聽到了這件事,非常難受,她那充滿愛的本性促使她那天早晨就去看望她從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