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微笑:“你說的是。我是應該安穩的在家裡養著,省得出去打草驚蛇。”

我亦微笑:“十三爺省得最好。”

我的丈夫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淡淡的對我說:“你做得很對。”

我欣賞他現在這樣沉靜如水的表情,似乎把所有激烈的掙扎都掩埋在最深的地方。

“我明白你,”我說,“你是擔心萬一,萬一,你不成功,十三還不至於被牽連。你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還想給十三留一條。”

他握著我的手,說:“只希望他用不上這條退路。”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帝崩。

新君雍正繼位。

這個王朝開始於一個極寒冷的冬夜。沒有溫度,因為這場戰爭實在太長,所有的人都已經筋疲力盡,所以結束也變得讓人麻木,彷彿做夢。

我甚至聽到隔壁的廉親王府傳來奇怪的叫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唯一清晰的記憶,就是新皇帝深夜返回前邸,所有人向他請安,他所有的女人都站在那裡,他從我身邊慢慢經過,沒有停下,卻飛快地在袖子下面握了一下我的手。

和原來想象的不同,他的手並非冰涼沒有溫度,絲絲溫熱從他的掌心傳來,讓我在一群人當中忽然就溫暖了許多。

善妃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想我完全是在混亂中度過的。

男人們在前面忙,後面只剩下女人,其實對於那些規矩,我們並不清楚——清朝已經有六十一年沒有辦過皇帝的葬禮了,皇上還沒有崩的時候,雖然也有所準備,但都是宮裡禮部和太監的事情。所以到了宮裡,都是一邊商量著,一邊請示著,一邊辦著。

女人們身份高下立刻就顯出來了。

各路福晉都跪在一起,卻沒有人再敢與雍親王福晉比肩了。

就連一向心氣最高的八福晉,也跪在了後面。

一聲一聲的哭叫淒厲得讓我毛骨悚然。

輕寒在我一邊攙扶著,低聲說:“福晉,天冷,我再去給你拿條毛氈過來,省得凍壞了膝蓋。”

我並沒有大哭,眾人大哭時候我就跟著掉些眼淚。怎麼說也是我丈夫的父親,不論他怎樣對待過他的兒子,他畢竟也是給過他生命的人。

而且他最終選擇了我的丈夫做他的繼承人。

對於死亡,我並不是懷有畏懼的人。

我拉住輕寒:“算了。福晉都沒有動,我不好意思。況且,這宮裡規矩大,你不要亂跑。在這裡陪我就好。”

輕寒就點頭退下。

我也看到了烏雅氏。我以前並沒有見過她。即使在我被封為側福晉之後,我也沒有進過宮。

她一直在哀哀哭泣,甚至沒有力氣了也伏在地上痛哭。

這一點上,年氏很像她。年氏身體不好,卻還是勉力支撐著,一身素白更顯得她蒼白瘦削。

宮中的第一個月就在這片似乎無窮盡的白色,哭泣,叫喊,磕頭中結束了。

每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身邊所有的人,尤其是我的丈夫和孩子。

我一直不是一個看重名分的人,但是當我身邊所有的人都看重的時候,似乎我也不能做到淡然處之了。

他之前問過我:“你想我封你做什麼?”

我笑:“重要麼?”

假裝我不在乎。

當我聽到我被封為善妃的時候,還是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在體內滋生。並非喜悅,更像是鬆了一口氣。

我和他一樣,很善於偽裝,但這並不代表我們虛偽,有時候這只是一種無奈。

善妃啊。

年貴妃,我知道。她會在雍正二年死去。熹妃,她的兒子將來會做皇帝。齊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