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呂淑嫻和沈麗娘外,見得著的也就是陳允,高奉天,王佛兒這幾個老資格的部下罷了。堂中眾人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得更是暗自吃驚,越發對此時呂方手中帛書中的內容好奇起來。

駱知祥見呂方對他如此相待,心裡也不由得一熱,他在兩浙州縣歷轉多年,所任的多是司工,司田,司戶等州縣屬官,對於唐時兩浙的基層行政經驗和弊病所在清楚之極,用現代的話說,他就是體制內部的訓練有素的行政官僚的代表,這種人物由於通曉世情,又富有行政機構的工作經驗,由他們提出的行政改革措施,不但切中時弊,更難得的是這些措施往往有很高的可行性,要知道指出行政機構的弊病很簡單,而做出有建設性的改革確實千難萬難,歷史上許多改革往往是不改還能維持,越改越糟糕。所以唐宋時,有“不經州縣,不入臺閣。”的說法,選拔出來的以宰相為代表的中央官僚們不但在官僚系統裡有崇高的威望,更有豐富的行政經驗,不會瞎指揮,這樣才能有效地維持中華帝國這麼龐大的一個機構的正常執行。駱知祥作為這樣一個人,在田麾下時就在宣州做出了很不錯的成績,當時宣州有在淮南諸州中有獨強的名聲,幾乎可以與廣陵分庭抗禮。可是有諷刺意義的事,駱知祥的工作成果反而提供了田反叛的物質基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助長了田的野心,最後當駱知祥反對田將自己工作的成果全部投入擴軍備戰,而是進一步對宣州進行開發的時候,他也就失去了自己主君的信任和寵信,被當做一介信使派到呂方這裡來借糧。而當他現在又一次拿出自己的計劃呈獻給呂方的時候,他也做好了被再次貶斥的準備,畢竟他這個計劃要投入的資源之大,駱知祥自己是最清楚的,這也就意味著鎮海軍一切對外的軍事行動都要立刻停止,甚至還要裁退一部分現有的軍隊,在如今武人經國的時候,任何一個官吏提出這樣的建議,幾乎可以說是要冒著掉腦袋的危險的。

呂方此時已經逐漸從方才剛看到這份摺子的驚喜中脫離出來了,他壓下心中的歡喜,擺了擺手,讓跪在地上請戰的將領們站了起來,沉聲道:“軍國之事,干係重大,不可倉促行事,待日後再做計量,今日便到這裡吧!”說到這裡,呂方便站起身來,下面的部下們趕緊躬身行禮,待到呂方由堂後離去方才站直了身子,雖然心中還有些疑惑,可也不好當旁人向駱知祥詢問,只得紛紛離去。待到眾人離去後,駱知祥方才出得堂外,正要回家,卻被一名親兵攔住,道:“推官且隨某來,主公有事相招。”

駱知祥猜想是關於自己那帛書的事情,趕緊尾隨那親兵,沿著廊橋一路到了一處院落外,那親兵站在一旁,示意駱知祥自己進去。駱知祥進得院來,走到正屋門口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高聲道:“下官駱知祥求見鎮海軍節度呂相公!”

“駱先生何必拘禮,且進來!”呂方笑道,從堂內走了出來,此時身上已經換了衣衫,不再是那件紫色官袍,而不過是見半舊圓領袍衫。他伸手把住駱知祥的右臂,延請進屋道:“方才居公時,不得不如此,現在在某傢俬宅,駱先生大可自在些。”說著便領著駱知祥進得書房,便要請其坐下,駱知祥還要推諉,卻被呂方強自按著坐下。

呂方和駱知祥分賓主坐下,呂方面容一整,指著放在一旁几案上的帛書道:“某家少時貧苦,曾為人田客,深知稼穡艱辛,農人苦作一年,除卻稅賦,蟲鼠,種子,所獲無幾,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