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苗在醫院大廳見到他的時候,他的半邊腮幫子都高高紅腫了起來,面頰上還隱約留著淤血的柺子痕跡。

……真是辛苦他了。

雲雀似乎剛回來不久,正環著雙臂斜倚在走廊上,一臉的煩躁幾乎具象化為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炎。由於所有的風紀委員都是在夜間遇襲,沒能看清犯人的樣貌,而對方也沒留下任何可供追尋的蛛絲馬跡,犯人的搜尋就此陷入了僵局。顯然,身為風紀副委員長,“辦事不力”的草壁首當其衝成為了雲雀惡劣心情的頭號犧牲品。

“你最好暫時不要回黑曜。”

這是雲雀以陰沉的表情向早苗說出的第一句話。

“……怎麼?”

“雖然還未確定,但有遇襲者反映,犯人似乎穿著黑曜中的制服。”

“啊礙……那倒是有可能。畢竟是被稱為不良學生垃圾場的著名學校啊。”早苗無力地聳了聳肩,卻並沒顯出恐慌的樣子,大概是她自己也畢業於黑曜中的緣故吧。

“還有什麼線索嗎?”

“……”

雲雀將視線投向掛有『風間』名牌的病房,略微思索了一下,“你應該注意到了。”

“……是說牙齒麼?”

“呼嗯……”雲雀帶著幾分不屑從鼻子裡輕輕哼出一聲,毫不掩飾面上嫌惡的神情,“沒錯。每個人都被拔掉了十餘顆牙齒。……真是拙劣的惡作劇。”

同樣是暴力行為的實施者,雲雀的樂趣在於擊垮對手本身,打架時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動作,只是純粹地享受著戰鬥的過程。而拔牙這種毫無意義的施暴,在他看來非但無聊,而且惡趣味到了可說是令人作嘔的程度。

在打架鬥毆方面,早苗還是第一次和雲雀持相同意見。

國中生基本已經換牙完畢,拔掉的牙齒不可能重新長出——這種常識對方自然清楚。也就是說,正彥和其他遇襲者之後的大半輩子都必須依靠假牙度過了。『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這種人身傷害行為都不能被原諒』——這便是早苗對犯人所抱持的態度。並非憤怒或憎恨之類偏激的情感,她只是從理性上『無法原諒』。

“唔……”

或許是神經緊繃得太久,早苗突然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只得扶著牆在走廊長椅上癱坐下來,一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半眯起眼無精打采地望向緊閉的房門。

“正彥他……真的沒問題了吧?”

“沒有大礙了。”雲雀平靜地應著,斜睨了一眼她的疲態,又以命令式的口吻補上一句,“去睡覺,現在立刻。”

“……啊?我精神著呢,坐一會兒就好。我還是去病房裡守著正彥比較安心。”早苗抬起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便要掙扎著起身。

“……”

雲雀沒有再多費口舌,只是快步走上前拽過她的胳膊,其用力之大幾乎將她拖了個趔趄。早苗還沒來得及爭辯,又是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她腳下一軟便失去氣力向一側倒去,重重跌撞在少年身上。

“……嗚。”

(啊礙……已經累到這種程度了嗎。大概是最近操勞過度吧。我居然會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狀況……真丟臉……)

“那些廢物被人幹掉已經很麻煩了,你再倒下也只會添亂。”少年冷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別礙事。去睡覺。”

顯然,此刻充斥在少年體內的強烈戰意超越了一切,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物都是累贅。深知自己再逞強也只會拖人後腿,早苗無奈地點了點頭算是妥協。連日積攢的疲勞在不眠不休半日後一口氣爆發出來,現在她連開口說話都感到力不從心。

——其實她應該開口說些什麼的,比如“知道了我會自己回家休息不勞你費心”。

因為下一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