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捨不得這裡的權力和地位。我承認在另一個地方,我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發展空間。可是你太殘忍,很多時候我很恨你,恨蘇晚,我恨你們那個時候,時時刻刻眼睛裡只有對方,從來沒有我一丁點兒容身之處。

我也是有心的,那個時候你把自己關起來,整個人跟行屍走肉一樣的時候,我有多難受你知道嗎?你把自己關在琴房裡,一遍又一遍地彈《水邊的阿狄麗娜》的時候,我心裡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嗎?你在柚縣向全世界介紹你純真無暇的初戀的時候,我有什麼想法你想過嗎?”

孟涵輕輕地敘述著這些似乎是壓抑了許多年的情緒,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平靜:“你沒有,不管我怎麼努力,你心裡永遠只有她。可是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所有人都以為……”她自嘲地笑笑:“所有人都以為你最聽我的勸,是啊,我只要說一句晚晚在天有靈,你就會振作起來,然後按照你規劃好的一切,按部就班地執行。你以為我們之間就是各取所需,你以為我的心也和你一樣是鐵做的。”

顧鋒寒雙手背在身後,微笑著倚在落地窗上,臉上的線條亦形容不出來是剛硬或柔和,明明是在笑,卻讓人有不寒而慄的感覺,狹長的雙眸仿若視萬物如死靈,俯視著他腳下的一切。

“說完了?”

孟涵攤攤手笑笑,好像剛才所講的一切都是在彙報工作,而現在要進行例行公事的總結:“我知道她一出現,就什麼都完了。她是個死人也好,活人也好,我都鬥不過她。”

窗外的陽光慢慢地轉換著角度,顧鋒寒伸出手彈了彈領帶,輕鬆而不經意地笑道:“永遠不要和我談你這些身不由己的愛情,”孟涵臉色微變,顧鋒寒接著笑道:“在費城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就認出我是誰了,不是麼?”

他如此平靜的一句話,讓她方才所有的努力和掙扎都變得如此可笑。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拆穿我?”

顧鋒寒面色平靜地笑道:“沒必要,從今以後,做你該做的事情就好。我說過,我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

沒必要……是的,他從來就不曾在乎過她,所以所有的事情,他都覺得是沒必要的。

明明知道她是為了什麼接近他,卻任由她變本加厲地放縱自己——因為沒必要。他放縱她為他驅趕那些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任由她鞍前馬後地替他披荊斬棘,慫恿她去遏制凌玉汝伸向銀河和凌厲的手……

這一切不過因為,對他來說,她只是一顆棋子而已,她得以存活的原因,是她表現得比其他棋子更為優秀。

她點點頭,從隨身攜帶的化妝包裡掏出小鏡子整頓了一下妝容,重新打了一個粉底,藏去她所有的不安和惶恐,然後又朝顧鋒寒點了點頭,彷彿剛才所有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切如常地彙報工作:“方少剛剛聯絡過我,問你最近有沒有空,看來方少終於學會在現實面前低頭了,不過……薑還是老的辣,方秋荻今天晚上的飛機到婺城,她沒有聯絡我。”

她說完之後又朝他點點頭,身板筆直地退出顧鋒寒的大辦公室,輕輕地掩上門。

這一場角力,究竟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第二十九章

孟涵步履整齊,微笑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扶著牆笑得虛弱無力,不知道現在的顧鋒寒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