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璧穿的正是他的一件新衣,深藍色。看慣了眼前之人一襲青衣,此刻卻覺藍衣也是不錯。連城璧比他矮了半個頭。這衣服穿在他身上,卻並無任何不適。且大抵是方洗澡的緣故,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三分慵懶,五官亦是淡淡的,不復之前冷冽。

蕭十一郎斂容,揚了揚手中已烤好的魚:“你真的不要麼?”

連城璧搖頭。

蕭十一郎聳肩:“那我吃了啊。”他餓了半天,終於能填飽肚子,便狼吞虎嚥。連城璧瞧見了,只是微微皺了眉,什麼也沒說。

蕭十一郎邊吃邊問道:“為什麼不喜歡吃魚。”

雖然是問題,確實陳述語氣。他其實並不想知道答案,也許是純粹無話可說罷了。畢竟兩人離得太緊,距離卻又太遠。

連城璧淡道:“食不語。”

蕭十一郎嗤笑一聲,不再說話。便在他以為連城璧不會說話時,連城璧解釋了一句。

“曾經有個人,待我很好。”連城璧閉了眼,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他很喜歡吃魚。”

他語氣平淡無波,彷彿只是作為旁觀者的陳述。

蕭十一郎飛快吃完了第一條魚,聽著便將第二條魚送入了口中,模糊問:“後來?”

連城璧睜開眼,瞳仁深處一片冰冷。偏生他唇角微揚,笑意溫柔清淺:“沒有後來了。”

曾經的事,哪來後來?

皇家的事,哪來後來?

蕭十一郎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冷漠嘲諷,吃魚的動作頓了頓。

而後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出來,繼續埋頭吃魚。

每個人都有一段故事。悲傷的、歡樂的、難以啟齒的……他們非親非故,又何必相互探究?

江湖有人常說,連城璧所在的地方,一切皆會不由自主安靜下來。

此時也是的。

炭火氤氳裡,蕭十一郎靜靜瞧著連城璧,朦朧中才聽得屋外雨聲。

縱然寒風呼嘯氣勢張狂,亦只有淅淅瀝瀝的輕響滲入耳中,聽起來極其遙遠。

很安靜。

蕭十一郎吃完了魚,接了些雨水洗手:“銅椰島已覆,你還要去?”

“總要有人替銅椰島主收屍。”

這一句話無論誰說都是極其刺耳。然由著連城璧來說,又是極端的理所當然。

蕭十一郎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他兒子,更不是他老子,替他收屍做甚麼?”

連城璧扯了扯唇角。

蕭十一郎道:“江湖人避之不及,無瑕公子又何必親自出馬。”

連城璧不答。

蕭十一郎也不需要他回答,繼續道:“其實他們並不想殺你。抑或說,他們並非只想簡簡單單殺你。”

連城璧支著下顎,淡淡闔上眼:“連你也不知,我又怎會知曉。”

蕭十一郎聞之挑眉。

當他以為連城璧不再說話時,連城璧又道:“那便不去了。”

蕭十一郎轉頭看他。

他的眼睛很亮。如狼一般,在愈是暗的地方,便愈亮。

連城璧直視他的目光,坦然自若重複了遍:“本少中毒了。”

他已至福建,便少有理由再退。然而他此刻中了毒,更不能妄動內力,成退卻之絕佳理由。

蕭十一郎煞有介事道:“其實銅椰島主並非斷袖,抑決計不會希望你與他共赴黃泉。”

連城璧瞥了他一眼,滿面冷然。

蕭十一郎摸摸鼻子,狡黠一笑。

正文 天涯兩端(二)

連城璧不說話,蕭十一郎也不再多問。烽火中文網

他只是摸了摸胸口,發現原來的酒壺不見了,更甚者因連城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