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聽出他的聲音有點顫,似乎在強抑痛楚:“睡覺的時候把腿墊高一點,止痛藥能不吃就不吃。”所以說,我最討厭這種陰沉的雨天。

“南南,我……”

從樓梯間拐進地下停車場,怒!電話斷了,沒訊號了!

我急急轉身沿著樓梯跑到一樓大廳,迫不及待的按下撥號鍵,一下子就通了:

“剛才斷線了。”我跑的有點喘。

“你在外面?”楚塵微微提高聲音問。

“沒,公寓樓的大廳裡。”我邊說邊走到旋轉玻璃門前觀望外面的雨勢。

“這麼晚跑下樓有事兒?”楚塵稍稍猶豫了下,問。

“沒,下來拿信。”我撒謊,有點心虛。從小我就是個不愛撒謊的好孩子,每次說假話的時候必定會臉紅,幸好是對著電話。

“這麼晚走樓梯不安全,不是緊要的信可以明天再拿,嗯?”每當楚塵對某件事不認同的時候,他總會在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挑高尾音,彷彿染著魔力,直入心底。

玻璃門上,模模糊糊的影子,是我的笑臉。晶瑩的水珠,不知是外面的雨,還是我眼裡湧出的淚。

“怎麼不說話?”楚塵問。

我剛要回答,夜空中毫無徵兆的炸起一聲驚雷,電話又斷了。我惱怒的看著手機螢幕,訊號有三格,不是我這邊的問題。按下重播鍵,盲音,是楚塵那邊的訊號問題。握著手機透過玻璃望著外面的雨,心裡有點忐忑不安,不知他還會不會打來。

外面的路燈在雨幕的籠罩下散著萎頓昏黃的光,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只隱隱看見一輛車孤零零的停在路邊。車門開了,好像有人走出來。太遠了,看不清,只隱隱約約看到那人似乎沒打傘。雨似傾盆,我搖搖頭,轉身走到大廳牆邊的沙發上坐下,決定再撥一次試試。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我剛剛翻開手機,楚塵的電話進來了,一接通裡面就傳來嘩嘩的雨聲,他似乎說了句什麼,可我完全聽不清楚,雜音太大。

我正想問,突然想起停在路邊的那輛車,腦子還沒下達指令,腳已經帶著我跑出門外。

少了濺滿雨水的玻璃的阻隔,一道修長俊偉的身影清晰的闖入眼中。沐著傾盆大雨,孤單的靠在車邊,手裡拿著電話!這個白痴!!!!!!

我握著電話,毫不猶豫的衝進雨裡直奔他而去。

雨點砸得臉生疼,這樣的雨中奔跑真的很不浪漫。快到他身後時,我頓住腳步,悄悄靠近。他背對著我,渾身早已溼透。密集的雨滴毫不留情的砸在他身上,碎成顆粒,四散而落,涼風中,削瘦的肩膀微微發抖。

“南南?!南南?!”他站直身子,對著電話焦急的喚著。

雨更大。

我闔上手機,輕輕走到他身後,輕輕環住他的腰,輕輕貼在他背上,一瞬間,痛楚交織著幸福,將我轟然淹沒。

楚塵轉身,緊緊擁著我,彷彿落水者絕望中抓住的浮萍,明知難以生還,卻仍不捨放手。也許我們本就不應該相愛,完全不同的世界,兩條永無交集的直線。為了愛,我們甘願折去自己的翅膀只為成全對方的幸福。這種犧牲無怨無悔,可彼此卻都無法接受對方失去自己的天空。他愛我愛得忘了自己,一心只希望我找回屬於自己的世界展翼翱翔。

他簽字離婚,是為我能活的更自由更快樂而放手。我簽字離婚,是希望他能忘了我,慢慢想起該如何愛自己。

接下來,事情並沒有順著電視劇上美滿的劇情方向發展。

他陪我坐電梯把我送到家門口,我還沒開口,他已經拒絕。只是囑咐我洗個澡把寒氣散出來再睡覺,說完便轉身離去,背影很快的消失在電梯裡,快的我甚至來不及把傘拿給他。我知道他的腿一定很疼,因為他額頭一直冒著冷汗。我知道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