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管講故事叫講古,但凡能稱得上大古的人,必是生在海城長在海城瞭解海城的海城通。

“你連杜老鴇都不知道?”張大古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你回去問問你的爺爺,就說洋橋巷東邊的琴海書寓,他準保第一個跟你提起杜老鴇。”

“我爺爺早就不在了,他就是想講也沒法告訴我。”因為事情跟大頭娃娃有關,所以我才有興致陪這個老人家打發時間,而且,我真想多知道一些跟大頭娃娃有關的情況。

“我爺爺歲數算起來跟你差不多,還是你給我說說杜老鴇的事吧。”

有人問,張大古來了興致,他坐在小馬紮上,點上我遞過去的一支菸,再抿一口積滿塵垢的一隻大玻璃杯裡的茶,這才四平八穩地開始講古。

“洋橋巷東的琴海書寓,咱們老海城人說起來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別說海城,就連省城來了什麼達官貴人,也要抽空到琴海書寓裡去轉一轉。你要問這琴海書寓究竟是什麼地方,能有如此大的名頭?那我就告訴你,琴海書寓是妓院,而且是海城最大的一家妓院。這回你知道杜老鴇是什麼人了吧,對頭,她就是琴海書寓的老鴇,也叫老媽子。當年逛過窖子的人誰見了杜老鴇都得客客氣氣的,不都指著她給你找倆新鮮姑娘嗎。”

張大古邊說邊呵呵笑起來,顯然回憶讓他有了種幸福感。我仔細瞅著面前的老人,實在不能把他跟嫖客這個詞聯絡起來。

“要說琴海書寓生意為什麼興隆,你們年輕人只要到現在那些什麼賓館桑拿還有街邊髮廊轉轉就清楚了,甭管什麼年代,這男人都離不了女人,以前開妓院那是明著來,現在不讓搞了,都轉入地下了。”

我不想聽老頭髮感慨,便催著他趕快說下文。

“那杜老鴇開妓院時可是風光無限,可自打新中國建立,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妓院關門不說,自己還被政府給下了大牢。後來從牢裡出來,她隨隨便便就嫁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棍。那老光棍以前也是琴海書寓的常客,家裡原本還有不少銀子,那些年都給他逛窖子敗得差不多了。杜老鴇嫁給他,倆人都在一家街道辦的皮鞋廠裡當工人,你說這倆人以前錦衣玉食那日子過慣了,當工人還真不是他們的強項。這倆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多久就被廠裡開除了。可你說怪不怪,這倆人沒了收入,可小日子過得還是比一般人強,三天兩頭小魚小肉的吃著,既不張揚,又飽了口福。於是,便有人傳說杜老鴇被政府鎮壓之前,偷偷埋了一箱金銀珠寶。”

我皺著眉頭提醒張大古:“大頭娃娃!您老給我掐後半截講成嗎?”

張大古不慌不忙:“有點耐心年輕人,大頭娃娃就要出場了。話說杜老鴇有天半夜出門小解,從茅廁裡出來覺得有人跟著她。杜老鴇那是大風大浪闖過來的人,遇事並不慌張。再說,就算真的遇上了壞人,她一個半老老媽子,既不擔心劫色,又沒什麼財可以讓人搶,所以,根本就沒當回事。但是那天晚上,她遇上的卻是海城傳說中的大頭娃娃。”

“這些事您老是怎麼知道的,不會是杜老鴇自已告訴你的吧。”

“你還別說,千真萬確我是從杜老鴇嘴裡聽來的。”張大古一本正經地道,“聽說過這事的不僅我一個人,那會兒杜老鴇逢人便說她遇到了大頭娃娃,一時間搞得咱們拾荒街人心惶惶。後來,街西推水車的老賈,南院縫襪子的劉媽,開香草鋪的嶽老闆,都被大頭娃娃嚇得不輕,劉媽當時那屎尿就拉褲子裡了。你說咱這拾荒街要不是大頭娃娃的家,為什麼它就老在咱們拾荒街裡晃悠。按說這海城地界也不小,別的地方怎麼就沒聽人說見過大頭娃娃?”

我對張大古的話半信半疑,這些都是無從考證的事,張大古儘可以說得天花亂墜。看我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張大古不樂意了:“年輕人,你還別不信我的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