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調製容器,把這隻玻璃杯向這邊移動一點,又把那隻玻璃杯朝那邊移動一點,

以便一切都按部就班房條不紊,蠟燭光又能照得到。格雷諾耶顫抖著,不耐煩地

等著老頭走開,給他騰出位置。

“就這樣吧!”巴爾迪尼終於說道,並退到一旁,“你的一一讓我們友好地

稱之為‘試驗’所需要的一切已經擺好在這兒了。別弄破我的什麼東西,別滴掉

什麼!注意:你現在只許花五分鐘時間進行試驗的液體,價值連城,堪稱稀有寶

物,你今後一輩子再也拿不到如此濃縮的香精的!”

“我要給您做多少,師傅?”格雷諾耶問。

“做什麼……?”巴爾迪尼說道,他的話還沒有結束。

“做多少這種香水?”格雷諾耶說,“您想要多少?要不要我把這瓶裝得滿

滿的?”他指著一隻配製用瓶,它足足可以容納三升。

“不,你不要這樣!”巴爾迪尼大吃一驚地喊道,這喊聲彷彿喊出了他對於

浪費自己財產的根深蒂固和本能的恐懼。似乎他也覺得這一出洋相的喊聲有失體

面,便立即又接著吼道:“你也別打斷我的話!”接著他用心平氣和的、帶著嘲

弄的語氣繼續說,“咱們要三升咱們倆都鑑賞不了的香水乾嗎?其實裝滿半量林

就足夠了。可是由於這麼小的量很難配製得精確。我允許你調製這配製瓶的三分

之……”

“好的,”格雷諾耶說,“我就把‘阿摩耳與普緒喀’裝到這瓶子的三分之

一。但是,巴爾迪尼師傅,我是按自己的方式來配製的。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行會

的方式,因為我不瞭解行會的方式,但我要按我的方式做。”

“請吧!”巴爾迪尼說道。他知道,配製這種香水沒有你的或我的方式,而

只有一種,一種唯一可行和正確的方式。這個方式在於,在知道分子式和相應換

算成最終要得到的量的情況下,用各種不同的香精製作出一種極為精確的濃縮

物,接著這種濃縮物又按非常精確的比例關係與酒精拌和成最終的香水,這比例

大多在一比十和一比二十之間。他知道別種方式是沒有的。因此,他在一邊旁觀

最初抱著嘲弄態度,繼而覺得困惑不解,最後感到無可奈何的驚訝,他所觀察到

的做法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奇蹟。這幕情景銘刻在他的記憶裡,直至他生命的最後

時刻始終沒有忘懷。

第一章(5)

格雷諾耶這小人兒首先拔去裝酒精的大肚玻璃瓶上的塞子。他吃力地把這隻

笨重的玻璃瓶舉起來。他必須舉到幾乎與頭部一樣高,因為配製瓶放得太高,上

面還放了個漏斗,他不用量杯就直接把酒精從大肚玻璃瓶倒進漏斗。巴爾迪尼對

這麼多的無能做法感到毛骨悚然:這傢伙沒拿要溶解的濃縮物就先弄溶劑,把制

作香水的程式完全顛倒過來了,不僅如此,他在體力上幾乎也不能勝任!他費勁

地顫抖著,而巴爾迪尼每時每刻都以為這隻笨重的大肚玻璃瓶會掉下來裂開,桌

子上的一切都要弄得粉碎。蠟燭,他想,上帝保佑蠟燭啊!馬上就會發生爆炸,

他要把我的房子燒掉……!他真想衝過去,從這小瘋子手中奪過大肚玻璃瓶,而

這時格雷諾耶自己卻已把它放下來,平安無事地放到地上,把瓶塞塞上。又輕又

透明的液體在配製瓶裡晃動著——每一滴都發揮其作用。格雷諾耶歇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