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閉著眼睛,軟軟地倒在地上,脖子上是勒出的血印子,再被那勒人的侍女的鮮血染紅。

迴廊上,沈夢沉收回手,眼看著那侍女倒下,看著君珂死去一般躺在雪地裡,眼神靜而冷。

君珂。

世間最惡是人性,世間最殘是人性,世間最強,是無需人性!

今日,便要你明白。

寫不寫婚書絕筆有何要緊?沈夢沉要殺納蘭述,有的是辦法,沈夢沉要的,從來就是你君珂,折去傲氣,收斂鋒芒,摒棄堯羽那些可笑的正義和原則,看清自己不過是個有私心也卑陋的常人!

經過這一場,你還能怎樣驕傲?怎樣自尊?怎樣認為自己,堂皇光明,不容於沈夢沉的黑暗?

折斷你,百鍊精鋼化繞指柔,陰火淬鍊,靈魂灼烤,才能放心讓你留在我身側。

君珂。

陪我在地獄行走,讓我需要。

“半個時辰。”他看看天色,淡淡道,“半個時辰之內,你們讓我看到她寫完這婚書,否則,不僅你們自己,連你們的家人,都一起見”

“記住,親筆。”他笑了笑,“君珂,我認得你的字,別玩花招,我不殺你,但你有一點讓我不滿意,你就會發現,你也能害死很多人。”

他靜靜坐下去,坐在昏暗的暮色裡,喝茶。

茶汁已冷,苦味深濃,他似無所覺。

庭院裡,飛雪中。

侍女們絕望地嚎啕,砰砰磕著頭,圍攏著,向君珂爬來。 第十章 婚書

皚皚深雪,血色泥濘,滿地積雪被那些跪爬過來的膝頭踐踏得四處亂濺,灑落在君珂的臉上。

天地喧囂,風雪卻似在這一刻屏息。

君珂沉默著,慢慢坐了起來。

“好,我寫。”

正在哭喊的侍女們,驚得一呆,跪爬在地,仰脖子看著君珂,不動了。

沈夢沉眉一挑,一個離君珂最近的侍女,狂喜地將筆墨紙張趕緊捧了過去。

君珂卻不接。

侍女驚得身子一軟。

“沈夢沉。”君珂冷冷仰頭看他,“這好歹算是我人生裡第一份婚書,你逼迫我寫也算了,難道還要我趴在這骯髒的雪地裡寫?”

“你不是最喜歡呆在這雪地?”沈夢沉話裡似有深意,聽得君珂心中一緊,隨即他就笑道,“你願意換個地方,自然由你。”

君珂慢慢爬起身來,椎開那些侍女的攙扶,步入迴廊盡頭的暖閣,站在暖閣門口回身看著沈夢沉,道:“哪怕是被逼寫的婚書,那也是我的私事,我的私事不喜歡任何人圍觀,讓所有人都退下去。”

沈夢沉笑而不語,君珂斜睨著他,“怎麼?不敢和我獨處?”

“小珂。”沈夢沉徵笑,“你要知道,即使你用這種法子,暫時救了這些下人的命,可我只要不高興,她們一樣會為你而死。”

“沈夢沉,你的人生只會一樣威脅逼迫嗎?“君珂也笑,帶點哀涼,”你玩這些花招做什麼?不就是想把我逼成和你一樣的瘋子?不就是希望我和你一樣骯髒黑暗?不就是要我承認,我君珂所謂的光明正義,經不住現實的考驗,骨子裡一樣無恥自私?”

沈夢沉第一次怔了怔,看君珂的眼神更深幾分,半晌才一點頭,“好,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真是讓你費心了。不過,我,君珂,“君珂靠著牆壁,一指鼻子,”從來沒有自認為光明正義,沒有自以為是救世主,你沈夢沉不認為無恥惡毒是罪,我君珂也一樣不認為,自私利我是罪!”

“周將軍夫人恩將仇報,我一樣送她去死!”

“周桃試圖奪我性命,我一樣任她步入死境”

“柳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