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游水流最急處,以繩索垂瓦缻入江,直至江水下四十九尺處,寧靜無波、清澈甘冽,方能與此茶相得益彰。”

安寧品了一口,猶疑說道:“原本未覺有甚佳處,聽妹妹所言,似乎別有滋味。”阿茉失笑道:“姐姐是品茶高手,怎會不知此茶的好歹——的確平常,還及不上我平時所飲——只因難得,才令世人看重,生生喝出了別樣的滋味。”安寧嘆道:“妹妹言之有理。有時飲茶之真意不在茶,而在身份、權勢……這茶是母后賞賜的吧?”

阿茉微笑搖頭道:“別說母后,一併連父皇都未曾享用。這是冀州刺史特意採來進奉給太后的,太后又只賞了長公主。前日阿嬌來看望我,珍之重之地帶來一匣。今日我特意吩咐下人煮來與姐姐共享。”

安寧聽得呆住了,她平日裡足不出戶,不理俗務,竟不知長公主的權勢已經到此地步,她低頭自忖:如此看來,梁王藏匿於長公主府也就並非不可能了。只是,誰人敢到長公主府上尋他呢?

阿茉似是看出她的心事,笑道:“姐姐又在為夏侯駙馬憂心了——無須擔憂,想來叔王也只是想讓父皇著著急,念起兄弟之情而已,不久自會現身的。”

兩姊妹正閒談著,侍從進來稟報:“稟公主,夏侯駙馬來了。”安寧一愣,阿茉轉而笑向安寧道:“姐夫對姐姐還真是上心,姐姐難得出趟門,竟等不得,親自來接了。”隨侍的幾個女官全都笑起來,安寧卻只是勉強彎彎嘴角,露出一絲的苦笑。

衛娘指揮著丫鬟們拉開屏風,將內室遮嚴,隨後請夏侯頗進來。自從安寧指婚給夏侯頗之後,阿茉便刻意地疏遠夏侯頗,不肯再與他隨意調笑。夏侯頗此來也很是莊重,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妻子在場,他規規矩矩地進來行禮,問候阿茉的安康之後,道出了來意。原來他卻不是來接安寧回府,他甚至連安寧來拜訪的事提前都不知道,他是來向阿茉提出了一個不可能被准許的請求:搜查平陽侯府。

聽夏侯頗道出來意,阿茉的幾個女官都露出驚詫氣憤的神情,安寧也很是震驚,只有阿茉依舊言笑晏晏,她輕鬆問道:“不知夏侯駙馬懷疑我這府裡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機密呢?”夏侯頗頓首回道:“下官自然不敢懷疑公主,只是府內下人良莠不齊,難保個個忠誠,就如上次公主花園中遇險受驚,便是侍衛們保護不力。”說到後來,他的語氣轉為凌厲,似乎含著隱隱地怒氣。

安寧已經失色,她向前傾身,似乎想勸解些什麼,卻又生生忍住了。阿茉輕輕舉起手中的碧玉杯,觀賞陽光折射過蟬翼般杯壁時的光彩,並不急於回答。夏侯頗動了一下肩膀,正想再說什麼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曹時卻進來了。

曹時的朝服都還沒有脫下,也許是走得太急,有些氣喘吁吁,他匆忙與夏侯頗見禮寒暄之後,便頗為關切地詢問阿茉的身體,阿茉輕笑著告訴他一切都好,自己正與安寧姐姐聊得開心。他倆的柔情蜜意,便是在外人面前都融融流瀉,安寧有些黯然,夏侯頗抿緊了嘴唇,以他一貫的強橫態度,打斷了曹時的話語,直接向主人提出搜查府邸的要求。

曹時溫文淺笑著,似乎夏侯頗提出的只是個無傷大雅的要求,但是他語氣是和悅的,態度卻是堅決的:就是任何人沒有聖旨都不得騷擾他的府邸,何況阿茉如今的身體狀況也容不得半分的驚擾,至於護衛巡查,他的侍衛就可以做得很好,不勞朝廷的廷尉代勞。

夏侯頗盯視了曹時半晌,似乎想用這種無聲的威壓迫他就範,曹時卻不是能被人隨意左右而改變心意的人,他坦然地回視夏侯,空氣中隱約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