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過明路的那種!

白令:「王爺。」

莊王擺擺手:「不必多禮,怎麼樣?」

白令回道:「地動止住了,七座青龍塔埋伏了誅邪大陣,今夜前去盜塔之人一個也沒逃過。五更前後,出城的天機閣右副都統帶人回來……」

莊王沒耐心聽他細說這些,直接打斷道:「奚士庸那闖禍精人呢?」

白令道:「世子安好,王爺放心,是跟著仙使車駕一起回來的。」

莊王吐出口氣,神色不易察覺地鬆弛下來。

自鳴鐘一刻不停地走著,他端起粗陶小盞喝了口水,又成了八風不動的三殿下:「那就行——怎麼,他真自己一個人跑城外去了?」

「仙使修為太高,屬下不敢靠近,」白令道,「具體經過不清楚,但世子是天機閣派車送回去的,永寧侯府的藍衣們也客客氣氣地撤了,想來不是什麼壞事。」

莊王冷冷地吩咐:「告訴門房和侍衛,那小子再敢來,誰也不許放他進來,直接捆起來給侯爺送去,再不臭揍幾頓管教不出來了。」

白令眼角浮起笑紋,「哎」了一聲。

莊王這才又問道:「玄隱仙使來了?往年仙使提前數月就能透出風來,今年來的是誰家的,怎麼瞞得這麼嚴實?」

「這位……恕屬下無禮。」白令上前一步,與莊王耳語了一個名字。

莊王聽完,眉梢微微一跳:「他?」

「是,」白令壓低聲音道,「升靈峰主親自下山,百年難遇,不知是什麼緣故,可能與這回作亂的邪祟有關。」

莊王拍了拍黑貓,叫它自己去玩,負手走到窗邊。

庭中雨打芭蕉,落在蕉葉上的雨水都是泥點子,想是將金平上空飄的煙塵都沖了下來,不知這麼洗過一遭,明天的霧會不會散。

凡人們弄出來的烏煙瘴氣,最終還是落回凡間。

有件事別人不知道,皇族子弟都是心知肚明的——當年因南面瀾滄事變,大宛的龍脈曾斷過一次。玄隱山司命大長老章珏仙尊親自下凡補龍脈,才算續上國運。那也是幾千年來,玄隱唯一一位在凡間公開露面的「蟬蛻」仙尊。

補上的龍脈不比原來的,每十年得加固一次,所以玄隱山才會派仙使下山,捎帶手主持一下大選。加固龍脈要合天時,每次日子都不一樣,大選的日期也就跟著神秘了起來。

每到大選年,龍脈都格外脆弱,這也是邪祟會選在這時鋌而走險的原因。

今年「那位」下山,到底是打龍脈主意的邪祟格外厲害,還是……玄隱山暗指紫微黯淡,君王失德,乃至於龍脈不穩?

「告訴王子謙,這回我們按兵不動。」莊王沉吟片刻,說道,「升靈畢竟是升靈,別在那位眼皮底下自作聰明。」

白令應了一聲,又說道:「此番邪祟作亂,內情不明,整件事從頭到尾透著詭異。聽說天機閣對昨夜宿在總署的公子們不太客氣,大選名單怕是要有大變動。世子要是有造化在仙使那掛了名號,是不是……」

莊王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白令立刻閉了嘴。

莊王的長袖從窗欞上掃過,木框上閃過了銀色的銘文。

那是「三等銘文」,鑲在木樑裡,房中便冬暖夏涼,不用冰炭,還能扛住地龍三次翻身。哪怕外面天崩地裂,只要不到把青龍塔震塌了的地步,王府也能固若金湯。

開竅期的半仙是無法成就銘文的,這些銘文得出自築基以上仙尊之手——也就是玄隱山內門。

按規制,大宛朝中,只有郡王以上,或是有大功、享殊榮者,才有資格用三等銘文。

仙門偶爾賜兩筆銘文,都是凡人畢生汲汲所求的尊榮。

可是仙門何其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