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他這執拗的脾氣,誰也比不過。

停了一會兒,終究是要走,我重新上了車。馬車開始往前走,我在車廂裡晃晃蕩蕩就像一棵再也經不起風吹的小草,把手爐拿出來,捧在手裡,挨著肚子,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掉在手爐上,輕微一聲響,留下一個水印,不見了。

東臨國和西豐國終於停止了爭戰,馬車走過東臨國最後一個城門,藍玉撩開簾子接我下車。

我知道有一個人會在前面等著我,一直在那裡。他翻身下馬,白色的戰袍在陽光下發著刺眼的光,他的笑容溫煦得就像一陣春風。

我上前幾步,看著他的臉,“臨哥哥,我……”我笑笑咬咬嘴唇,“我來了。”手無意識地在袖子裡攥緊。

西豐臨頃刻間有些僵硬,只略微停頓,眼角冰雪融化般漾起了一抹微笑,他走過來,伸出手把我抱進懷裡。久違了的擁抱,顯得有些急躁,戰袍硌得我有些發疼,他的身上那種淡淡的梨花香味,好像一下子讓我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股難言的熟悉感頓時湧了進來。

“若若。”熟悉的聲音在喊我。

我在他懷裡點頭。

“若若。”西豐臨又確認一遍。抱著我的手在收緊,他的心跳得很快,喘息聲有些沉重,我剛想說話,他忽然放開我,側過頭,捂著嘴不停地咳嗽。

我去拽他的手,他的手腕上纏著一層層厚實的布條。我的指尖開始忍不住顫抖,他的手腕是我傷的,雖然骨骼重新長好了,還是失去了以前的靈活,這無數次斷骨的舊患,給他帶來多少痛苦,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這是我傷的,他每每摸到這傷,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而我,一見面竟然說了那種話,摸著小腹的手,緊緊攥起來。

西豐臨的臉上有些潮紅。我上前,他就轉身躲著我,我又追過去,他吃力地想跟我說話,卻咳嗽不止,一喘息,喉嚨間還有尖銳的聲音,我聽著心裡難受起來,他咳嗽終於停下了,白色的絲絹要離開嘴唇,攥入他的手心。我急忙撲過去搶來看,我去掰他的手,一邊掰一邊看著他,西豐臨無奈地鬆開拳頭,還好,白色的絲絹上沒有血跡,我長呼一口氣,放下心。西豐臨重新抱緊我,我的手輕輕拍他的後背,“臨哥哥,會好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

因為咳嗽,西豐臨的嗓子有些悶,鼻音也異常的重,他說:“若若我一直相信你,相信你有一天一定會回來,這一天終於來了。我們小時候一起放紙鳶,我們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你說過,等我完全相信你,就把心給你,若若,我的心,你還要嗎?”

我心裡微微抽痛,揚起臉來,看著西豐臨細長的狐狸眼,眼底清晰的希翼。他的手指輕輕撫摸過我的臉頰,我也去摸他的臉,他忍不住又想咳嗽,我的話在嗓子裡怎麼也說不出。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那又如何?”

“就把你的心給我,我保證不會讓它受傷,永遠都不會,但是它也將永遠屬於我一個人。”這是我的諾言,從看見西豐臨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要這份感情,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終於走到了一起。

我張張嘴,心裡一陣陣湮沒的痛。

我的蠱毒沒解之前,東臨瑞曾經問過我,“若若,在你心裡誰是第一位的。”

我不需要思考,脫口而出,“是你。”現在我面對了同樣的問題,我要怎麼回答?

西豐臨看著我閉上眼睛,笑了笑,彷彿忘記了剛才問我的話,“若若,還記得我說過等下雪的時候要帶你去爬西豐國最高的山嗎?”

我點點頭。

西豐臨拉起我的手,“我們很快就能去了。”

我看著西豐臨,視線變得模糊,想起了那日火堆前,我和西豐臨,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