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熬過了地動災難,免去了陰晦的名譽,若是可以,她多想熬到弘曆回來……見他一面,多少讓他知道,她是真心念著他的。

可是,上天不給她時間了,她無力地勾了勾手指,語如蚊蚋:“……嬤嬤,去、去稟報皇上,說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這個好訊息讓她緊提著的一口氣洩了大半。

“主子娘娘——”陳嬤嬤伏地大哭。

皇后無力地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女人,唇邊浮起若有似無的笑,陳嬤嬤、海嬤嬤還有芍藥她們,自己能給她們按排的已經安排好了,自己也沒什麼可掛心的了。“去吧。”

陳嬤嬤擦擦眼睛,起身退了出去。

不久,雍正匆匆過來了。

歷史上孝敬皇后去世時雍正一方面還未從怡親王允祥薨逝的悲痛中恢復,一方面不但有繁重的政事要處理,且他一力堅持與準噶爾開打的戰況也不理想,更有身上的病痛時不時地使他精神處於崩潰邊緣,故沒再見皇后的最後一面。當然了,再有其他什麼不可宣之於口的原因就不是局外人所能瞭解的了。

總之,歷史在扇了不知幾個蝴蝶翅膀的現在,雍正來了。

“皇后。”拉著她的手,雍正看著從十幾歲就陪伴自己至今的烏喇那拉氏,不知說什麼好,愛也罷敬也罷恨也罷,只想到她就要永遠離去,他心中就不可抑止地泛起悲意。

“……皇上。”皇后突然覺得自己要感謝雲珠,不是她的玉蘭果,自己只怕還沒勇氣頂著一張衰老久病的臉見他,“胤禛,你再、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好、好嗎?”

雍正一怔,叫她的名字?他一直喚她“皇后”,再前是“福晉”,叫她的名字彷彿是剛大婚那會兒的事了,那時他很高興,大婚了代表他可以領差事,代表他成人了,代表他從此有一個休慼與共的妻……

皇后眼中蒙上一層水光:“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福玉。”他不知不覺就喊了出來,接著,心中一酸。

皇后笑了,珠淚滾落下來。是啊,福玉,漢語是祥瑞的玉石,滿語是漂亮堅貞的綠松石,這是她阿瑪親自給她起的名字,代表著他對女兒殷殷的期盼,只是自己這一輩子,算不算是名副其實呢?不算吧,不然,自己怎麼會連唯一的兒子都沒護住……

“皇后?”

她回過神來,使勁地看著眼前自己敬了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喃道:“胤禛,我好高興……能嫁給你,我……好高興……”

“不要再說話了,好好休息吧。我讓雲珠給你熬點粥——”沒用的,即便是病著的時候皇后也寧願吃養顏的玉蘭果也不想停了三個月改吃養身的玉蘭果。他不知道,她和熹妃是怎麼想的。養身的玉蘭果難道就沒養顏的效果了?他的頭髮不是烏黑了不少?他也能感覺得出來,自己的面板也比過去有光澤有彈性。

“不,不用了,救得了……病,救不了……命。打勝、仗了,我……好高興,你……”因為你高興,所以我高興。她努力勾著唇,看不清人了,她仍不閉上眼,“你、你……在嗎?”她的手動了動。

“在。”看著她漸漸渙散的眼神,他閉了閉眼,緊了緊握住她的手。

“我……的東西,都……留給……雲珠吧。”她緩緩閉上眼,聲音漸漸消下去。如果真有神靈在,她下輩子不做皇家媳婦了,如果雲珠是上天眷顧的人,希望她不要像自己,不要像大清之前的每一位皇后,活得那麼辛苦,希望,她能善待烏喇那拉家。

她還能有多少東西?雍正感性褪去,淡淡地扯了下唇,不是大部份都給了烏喇那拉家,給了那個妮莽衣?

……

昏迷不醒十來天,陳嬤嬤每天灌上百年的老參湯,最後仍沒能留住皇后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