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小就開始拉幫結派,潛意識裡懂得趨炎附勢,屈從於學校的那些潛規則——成績差的依附於成績好的,彷彿這樣在犯錯的時候就可以得到豁免。可見再小的社會,都是一個社會,那時候的班級已經開始有權力分級,誰最靠近老師的那個誰就是最具有號施令的那一個。

貓貓非常的不合群,她桀驁不馴,不屬於任何的團隊,卻有驚人的天賦,所以就連老師的話都當放屁。可想而知她的日子並不好過,老師們時常針對她,她告訴我,那個時候,人人都知道她傷重,卻無人甘願替她收屍,只是一個個從她身旁踩過,她對人性有一種徹底的絕望。於是看什麼事情都覺得不順眼,想要毀滅他們,甚至毀滅自己。長大以後,她尤其喜歡奈良美智的作品,她說,那個斜著眼睛怪異的小女孩就像小時候的那個她,受傷了,不懂得與世界和解,只能孤軍奮戰,一個人的長途跋涉,去尋找心靈的救贖。

然後我問她,那你覺得絕望的盡頭是什麼?

她說是灰燼,假如說彼時她因為受傷了沒有得到疼愛,安慰和呵護,那後來的她已經不需要了,她甚至已經不去期盼,渴望和索求,因為知道得不到,所以沒必要。但她覺得這樣也很好,傷口不斷惡化加重然後結痂,她越來越強大,由於強大,她變得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在很久以後,當我讀到弗洛伊德,瞭解到他最基本的理論,自我,本我,和超我的概念。

我想,貓貓其實在那時候就是‘本我’漸次崩塌,‘自我’不得不出來負責處理外界的事物,使得她過早的成熟,進入大人們殘酷競爭的世界。人的命運如此不同,我甚欷殻А5�讕篩行簧竦畝鞔停�遼儻銥吹皆諍芏嗄暌院螅�萌酥沼讜諉�說暮恿髦星齠桑�醬銼稅叮�業嬌梢園倉眯牧櫚幕ㄔ啊�

那一年,當她徹底想起孫惠茵的時候,她先在腦中把整件事做了一番梳理。

首先,她不能確定她的父親是否參與其中,但從她父親的反應來看,假如和孫惠茵是一夥兒的話,他大可不必那麼傷心。因此這兩個人是否狼狽為奸的可能性還有待考證。但可以肯定的是孫惠茵對她的父親絕對沒有死心,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卯準了機會要插足,這整件事就是專門針對她母親的圈套,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而自己則成了孫惠茵手裡的那把刀。

那一天,在供應站第一次和宋勐剛說話,宋搭訕說要拿她的女朋友來和媽媽比,當時那個背對著她們的女人,在一見到她母親下樓的時候就立刻閃開了,然後躲在不遠處的圓柱後偷偷地檢視。

這是孫惠茵在這件事裡的第一次出場,而後她由始至終都遊走在幕後操縱著這一切,宋勐剛不過是她在幕前的傀儡而已。

之後,她們在俱樂部看電影的時候,總時不時有一個女的出現在她們周圍,手裡拿著一根繩子抽打自己的大腿,動作很有些神經質,貓貓一度覺得那女的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第三次,貓貓對媽媽說,我看到一個女的在涼亭裡和宋勐剛說話,月茹道:“那可能是他的女朋友,不過他說他不喜歡他的女朋友,要和她分手,她不肯。”

貓貓回頭又看了一眼,只是遠遠地一眼,一個孫惠茵的輪廓。

再來,就是荷花池邊面對面得相遇了,孫惠茵吩咐宋勐剛按住她的腦袋進水池裡,警告她不許告訴他爸爸,否則就殺了她。她覺得有點奇怪,假如說宋勐剛喜歡的是她媽,那麼應該不許她告訴媽媽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