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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也敢爭、連命都能不要,必然就是好官;後來又有遠行商賈將他數十年良好的官聲傳了過來,此人也就愈發的家喻戶曉了。某自江南西道回程時,正值朝廷任命其為主掌此道政事的訊息傳回,當地百姓竟有聞詢燃鞭慶賀者,只是想不到這老兒卻是時運不濟,偏偏就落到了汴州大牢中。”言說此話時,這李伯元那平淡的語聲下竟有絲絲寒意透出。
一時閒話完畢,崔破自去損失慘重的晉州軍駐地探營:而郭小四施禮退去之後,也是半點不敢休歇的開始清點前節帥私有家財,以便早做打算。而一身布衣儒服的李伯元卻是施施然向汴州府牢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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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牢獄之所在,位於城北之僻地,其四周五十丈之內禁斷百姓通行,更使這本就陰氣極重地冤魂聚集之所再添三分悽清之氣。
而當此之時,在這牢獄極深處地所在,卻傳來一陣清朗的誦書之聲:
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為己憂;夫以百畝之不易為己憂者,農夫也。分人以財謂之惠。教人以善謂之忠,為天下得人者為之仁;是故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與焉!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亦不用於耕耳。
處身於這囹圄之地,然則這誦書之人地語調依然是一派中正平和,直似士子們於書宅之中溫習課業一般。這誦讀聲在封閉的牢獄中蕩蕩迴響。其經文中的汩汩沛然正氣。竟使那些素日最愛鳴冤嘯叫的重犯們也是寂然無聲,一時間,這天下間至為陰暗的所在卻是驀然浮現屢屢端莊整肅氣息。
“好一篇《有為神農之言者許行章》。孟夫子的辭章本就以沛然衝盈之氣見長,再經王大人這等至誠君子誦來,真個是字字有金石之聲,後學晚生實在是感佩至深哪!”待那誦書之人將一篇終結,又靜默片刻後,拘押著前大理寺卿正地號房之外,卻有一個年近四旬,著普通儒服的中年擊節讚歎道,只是即便是如此讚語,在他口中言來,卻是依然脫不去絲絲陰寒氣息。
聞言,便服裝扮,容色平靜的王清堂卻無多話,將手中那一卷書冊視若珍寶的小心收起後,這個練了一輩子養氣功夫地“階下囚”才平靜的循聲看去。
那儒衫中年見他看來,乃是隔著粗粗的鐵柵,躬身一禮道:“晚生後學,賤名不敢有汙尊耳,現忝居於本府李節帥幕中。今日卻是奉了東翁之命,來好生勸勸王大人的!”
言語即畢,這個不肯通名的儒服中年示意身側牢卒開啟關鎖,在老人微微嘲諷的眼神之中,緩步入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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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大明宮含元殿
此時,宮城當紅大太監霍仙鳴佇立大殿之上,只有說不出地難受,雖僅是仲春之際,然則這位精於保養之道地天子貼身內宦卻是不堪燥熱般,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連帶著自他口中發出地聲音也是如此乾巴、含混。
而致使霍公公如此情狀地罪魁禍首,就是他手中的那五連頁的章表紙了,宣州貢進的細綾竹紙,潔白軟滑,向來是朝中勳貴們舞文弄墨的最愛,然則此五張細綾竹紙上書寫的內容卻是字字驚心,句句奪魄:
致理興化,必在推誠,忘己及人,不吝改過,朕嗣服丕構,君臨萬邦,失守宗祝,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誠莫追於以往,永言思咎,期有復於將來,明徵其意,以示天下,小子懼德不嗣,罔敢怠慌,然以長於深宮之中,昧於經國之務,積習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穡之多艱,不恤征戍之勞苦。任信奸言,徵師四方,轉均千里,遠近騷然……以上種種,皆上失其道,而下獲其災,朕實不君,人何其罪?……宜並所管將吏等,一切待之如初,淮南、嶺南及江南東西四道,鹹以勳舊,各守藩維……以示朕悔過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