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到看不出年頭的大宅祠堂外,簷下燈照不到的拐角處,有模糊人影壓低著聲音問道:“那兩個點心可是到了?”

跪伏的人聲音蒼老地回道:“今日午時便已到,明日就運到府中。”

滿意地點了點頭,模糊人影抬眼無星無月的夜空,轉身的腳步頓了頓:“祠堂裡的東西可收好了?”

“哪回不得收好,我年歲老了也忘不了!用三層黑狗血浸過的黑狗皮包著,埋在後院桃樹底下三尺處。”

後面的話像是已經被交代過千百回,跪伏的人背得像是水鄉民謠般順溜。

黑影卻還是不甚放心地望了望祠堂,潑了血般豔麗的厚重木門上兩個鋥亮的銅釦叮鈴鈴作響,像是風吹到野獸血盆大口裡安插的鋒利獠牙的開刃聲。

陰沉沉的黑影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看一眼,掂量著心事轉身疾步離開。

聲音蒼老的人也從地上慢慢爬起來,膝蓋跪著的那片青色苔蘚像是染了千百回鮮血般暗沉,他低頭看著搖了搖頭。

“顏色又重了,冤孽啊……”

三更的梆子敲打過,夜幕裡柺杖踏著地板的聲音響了一路。

第二日兩人一路詢問不多時來到賈仁友的府邸,紅簷綠瓦一派江南老宅風格,只是牆體上斑駁的裂痕下像是皺紋,襯得老宅有著一種滄桑紅袍女子神秘的韻致。

在被請進主屋的路上,褐發少年拂開擋路的槐樹枝,上面繚繞的陰氣讓他心裡一動,皺著眉說道:“槐樹性陰,此處槐樹如此茂盛,必然陰氣過盛,可這宅子的風水聚四方靈氣該是陽氣頗盛,怕是有異!”

過了一會忽然有聲音傳來,似乎就貼在耳邊:“師兄,聽說此宅已經摺了不少修士,師兄切記小心!”

陳慎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也用密音回了一句顧好自己。

而褐發少年在盡完一個崇拜師兄的師弟應有的關心後,就開始從表情到髮梢細緻觀察著陳慎下山後的別樣表現。

身體緊繃,神態間卻不見絲毫異樣,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四處觀察打量,緋色眼角的風情倒像是在勾引誰一般,蠢!

不同於陳慎的謹小慎微,在看不見的身後,褐發少年行走在陰氣重重的行廊裡,錦袍蹁躚愜意如春日踏青,嘴角竟是銜著一絲笑意,人間真是個好地方啊,永無止境的濃烈*,翻滾的重重陰氣,比在充滿道氣的山上舒服好多,以後多多下山歷練好了。

進得主屋,家主賈仁友盛情款款,將兩人奉為上座,拿出商賈的交際手段,滿口道長仙人的一番寒暄。

作為皚皚山間雪的師兄,陳慎安坐左側,瞧了一眼賈仁友後也不搭話,只聽著流樹與他交談,眉間安靜如山間聆風,任山間雪水氣質順著起伏的衣襬流蘇滴落而下,周身溫度也被冰鎮。

流樹在不知不覺間吸取著這人身上的攬財*,頓時神清氣爽,再加上要偽裝成三好師弟,一點不急躁地和對方互相恭維,陪著飲了兩杯作貢品的君山銀針,頓時齒頰留香,口舌生津,也不催促。

這賈仁友人而立之年身寬體胖,卻不像一般商人賊眉鼠眼,五官端正大方,想必當年也是個折得眾多美人心的儒士。

說話間端正了身子,賈仁友清了清嗓子,向門外揮揮手:“想必兩位仙長已經曉得我修書蒼梧的緣由,還望仙長搭救,鄙人已將薄禮備上。”

一口鎏金朱箱抬上來,僕人小心開啟,頓時一室瑩瑩光輝。

中品靈石整整齊齊地碼了一箱子,不愧為商賈世家,投其所好的心思果真細膩,對於修士而言,黃白之物不過累贅,怕日後飛昇反倒受其所累,倒不如修煉用的靈石趁心意。

陳慎和飲茶的流樹交換一個眼神,陳慎老生在在接著飲杯中的剩茶,流樹起身走上前袖擺掃走木箱裡的靈石,從天上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