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煙厚顏無恥地站到了捧著粗陶碗的難民隊伍中間……

眼看就要輪到自己了,她正摩拳擦掌準備笑出一朵花來給打粥的姐姐一個好印象,忽然聽見身後有人遲疑著出聲:“……沉煙?”

她一愣,疑惑的回過頭去:是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女子,也是一身黑緇,但細看她的裝束跟先前見過的尼姑又有些細微差別。見沉煙回頭,先是仔細端詳了對方一下,隨即臉上佈滿喜悅和激動:“真的是你!”

這聲“真的是你”來得突兀,叫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玉沉煙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但心裡估摸著這女子大約是原來那個“玉沉煙”的舊識,只好先扯出一臉假笑:“你是……?”

女子一驚,趕上幾步,看她仍是滿面茫然地望著自己,不由得有些氣悶:“你這是怎麼了?才走了幾年,就連我都不認得了?”

……我不是走了幾年,是壓根就沒來過這裡呀!玉沉煙無比鬱悶,臉上還得陪著笑:“呃,那個,我前些時候生了場大病,差點沒死掉,病好後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呵呵……”

女子聞言倒抽一口涼氣,趕緊上上下下將她細細打量一番,最後發現似乎沒什麼大問題,才放下心來,不悅地問:“你是怎麼搞的,把自己弄成這樣!還一走就是三年,半點音訊都沒有!”

玉沉煙很想說從她記得很清楚她來到這個世界才短短兩年零八個月,絕對沒有整三年這麼誇張,但最後還是明智地選擇了沉默。畢竟她不知道“玉沉煙”在上碧忽之前是不是還去了什麼別的地方,只不過是自己穿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身在碧忽罷了。

面對緇衣女子質問的目光,她只能眼神遊移地不停傻笑。

女子看著玉沉煙那左顧右盼的心虛樣,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再說些什麼,隊伍後面的人嚷嚷起來了:“喂!快點走啊!要不要粥的你!”“吃飽了就不要在這裡擋路,看你一個千金小姐的樣子還跑到這來跟我們搶飯吃,哼!”

哇!引起公憤了啊!

玉沉煙頓時頭大如鬥。離開吧,捨不得等了大半天才排到的粥;留下吧,那個女的又在一旁虎視眈眈……

正左右為難,緇衣女尼卻不顧旁人針刺般的目光,拉了她的手徑直往外走,玉沉煙有心想要掙開,卻又因為不清楚狀況而不敢反抗。

於是她眼巴巴看著自己離那碗本來下一分鐘就是她的素粥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心痛到皮開肉綻……

——罷了!從來緣淺,奈何情深!別了,我那水靈靈滴粥啊~~~~~

她這邊猶自如喪妣考,那邊人家已經動作迅速地將她拉到庵簷底下,劈頭蓋臉一句:“以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唔,一點點……”

“才一點點?!”

“……是一點點都不記得了……”

“……”

“呃,那個,其實腦子裡偶爾會有些奇怪的片段劃過,不過很快就不見了……估計就是以前的事吧……”善意的謊言,這絕對是善意的謊言!其實她忘得再幹淨沒有,喝過孟婆湯的也不過如此了……

女子定定地瞧著她,半晌嘆了口氣:“忘了便忘了罷!你且隨我去見一個人。”說完也不待玉沉煙答應,兀自往右邊走了。

這人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倒不像是對她有惡意的……玉沉煙想了想,依依不捨地往那冗長的隊伍望了又望,終究還是滿懷遺憾地跟上去。

一間斗室。

青磚灰瓦,木窗石床。床上有一個望之四十許的墨衣女子,正閉目打坐。

緇衣女尼將玉沉煙領進門去,對著房內的人微微施了一禮:“師父,沉煙回來了。”

被稱為“師父”的女子緩緩地睜開眼。

站在三米外的玉沉煙清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