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眼裡劃過名為“歡喜”的情緒。

女孩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可以推測,眼前的應該是那個“玉沉煙”的親人,至少是極熟悉的人,此時突然見到闊別三年的人,當然會很高興。

問題是,她不是“玉沉煙”,她對她們的欣喜激動沒有辦法回應……

她正暗自鬱悶,那帶她過來的女子卻自顧自退下了,完全不顧她投過去的求救的目光,走的時候還仔細地帶上了房門,潛臺詞“不著急時間有的是你們慢慢聊”明顯到不能再明顯……

於是可憐的她就這樣被丟在這個陰冷的房間裡孤軍奮戰,和一個青春不再但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大眼瞪小眼……

——人販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當面笑嘻嘻,轉身就把你賣到男女比例十比一的荒僻山村的販子!

太后悔了,早知道剛剛就該三十六計走為上……

在她胡思亂想的當兒,中年婦女說話了:“還知道回來?”

——興師問罪來了這是。要不直接招了說她失憶了,以前的事就都不要計較了吧,大家哈哈一笑就當這三年啥都沒發生過你好我好大家不是很好嗎哈哈哈哈……

這個主意貌似很不錯……

正要開口,那邊又來了:“當初你說要上碧忽我就勸你三思而後行。你倒好,攛掇著青丫頭給你寫一封引薦信,巴巴地自己跑上去。哼,我從前倒不知道她背地裡把我的筆跡模仿了個十成十。”

——哎呀,有八卦!她精乖地緘口,默默聽女人爆料。

“只留個筆信就偷偷跑出去也就罷了,這一去三年不回來你要怎麼解釋?”女子的口氣裡有責問,但更多的是埋怨。

這種彷彿夜裡守門的母親對晚歸的子女絮絮叨叨的埋怨,讓玉沉煙一下子有些恍惚。

見她不開聲,只靜默地低著頭,十個指頭絞來絞去,墨衣女子口氣有些軟了:“你呀!”長長一嘆,“罷了!大約是命裡的魔障,當年青溪山除妖時若是不讓你跟著去就好了……”望了她一眼,柔聲道,“見過你孃親沒?”

——孃親?!

“……沒。”不是吧?她還有個娘?!

“那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是。”

她有種暈眩的感覺……一直以為“玉沉煙”是孤兒,現在有人突然告訴她她的世界裡有一種叫做“孃親”的生物……

步履不穩地邁出門坎時聽見一聲低低的抱怨:“這孩子,幾年不見連聲‘師祖’都不會叫一下……”

……

囧!

斗室外很遠的一處花圃。

“你不要告訴我我以前是你們這裡的尼姑!”某女瀕臨抓狂的呼喊。

“你當然是這裡的尼姑!而且你在這裡一直當了十五年的尼姑。”對方非常淡定的回答,對她那張青裡透黑的臉色視若無睹,“應該說,單從做尼姑的時間來看的話,你是這庵裡相當老資格的尼姑了。”

天啊!!

無論哪個門派,最重要的一條門規就是不準一個人同時拜在多個師父的門下,這是鐵律中的鐵律!從剛才房裡那個女人最後的話來看,她玉沉煙分明早就“名花有主”了,竟然還溜到碧忽去又拜了一個師父……她一個十五年老資格的尼姑,跑到人家碧忽去拜在掌門人師弟的門下做了新晉大弟子……

這個世界真是太有喜感了……太黑色幽默了……

她想哭……

玉歆

在玉沉煙的怨念化為實質將她自己悶死之前,緇衣女子很及時地丟擲一根救命稻草:“不過,你是帶髮修行,而且不算庵裡的正式弟子,只是平時由我和意晴教你些拳腳功夫而已。”

玉沉煙霎時又活過來了!

“不算正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