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測和變故。

關於昆陽之戰,吳漢早得到確報,大司馬王邑疏忽大意、營寨被劫在先,傲慢輕敵、只派少量人馬迎擊在後,結果派出的小隊被擊潰,敗兵衝亂了依河佈列的大營,幾十萬大軍、絕對優勢的兵力,竟無法成列,可以說稀裡糊塗地被擊潰了。

“果不出我所料,哼。”

他心裡這樣想,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嚴尤雖和妻子有舊,畢竟是王莽多年的死黨。不過察言觀色,這位死黨似乎並不想陪著他的陛下一起去死。

死黨似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自顧自說下去:

“那幫紅眉毛的雖然人多勢眾氣勢洶洶,其實不過一群烏合饑民,聽說他們的頭頭居然給自己封了個‘三老’(1)的銜頭,你瞧,這豆大點兒氣魄,能成什麼大事!昆陽那邊就不同了,有名目,有部署,打著漢家的旗號,眼下又打敗了朝廷大軍,這天下騷動,人心擾攘,怕是在所難免的了。”

“既如此,老兄有何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嚴尤顯得有些激動:“我幾次三番勸陛下,不要跟匈奴折騰,不要跟老百姓折騰,不要捨不得倉庫裡那些糧食,少一個饑民,就少一個盜匪,可陛下就知道改制、變法,要不就是折騰圖讖、轉他那把大銅勺子,我多說幾句,差點連吃飯的傢伙都保不住,罷罷罷,他自個兒也不是大漢的忠臣孝子,大難臨頭,我也犯不著陪他送命,這不,我討了個襄陽的閒差,這便走馬上任,消災避禍去了。”

吳漢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嚴尤掃視周圍無人,又壓低聲音道:

“老弟也多長個心眼吧,這天下怕是要大亂了,什麼都是假的,這身家性命才是真的——知道不?這次昆陽之亂,賊匪主軍的就是劉秀,記得國師公臨死時留下的圖讖?‘劉秀當為滅新天子’,天意啊,要不是天意,四十二萬朝廷精兵,怎麼說垮就這麼垮了?”

吳漢當然知道昆陽漢兵主軍的是劉秀,而且知道這個劉秀是誰。

“那個叫嚴尤的從逆走了?”

夜,經堂。

“走了,娘,他覺出王莽氣數已盡,因此託故離京,到襄陽避難去了。”

“妙,妙啊,兒啊,什麼叫眾叛親離,這就叫眾叛親離啊!”吳老太太一雙濁眼爍爍放光,皺紋也興奮地綻開:“你剛才不是說,王師首領和你有舊,還派人來邀?”

“是,娘,王師的大將劉秀,是孩兒的結義兄長。”

這劉秀,自然就是那個進過王莽校場,上過王邑囚車,還霸王硬上弓娶了陰麗華的那個劉繡了。

吳老太太聽說劉秀是長沙定王劉發的嫡傳後裔,正經八百的漢室宗親,自然更興奮了:

“著啊,這才是王命所繫,娘聽說‘劉秀當為滅新天子’,這位王親正好便叫劉秀,天命,天命啊!——兒啊,你答應人家了吧?什麼時候動身?”

“答應了,三日後便動身,他們會派兵接應。”

“好!好!”吳老太太一拍大腿,隨即自己疼得一咧嘴:“對了,把那丫頭也帶上,她若不肯,綁也要綁了一起走!”

吳漢一愣,一時竟未及答話,吳老太太老眼一瞪:

“發什麼愣?這丫頭再不好,畢竟是乖孫孫的親孃,不帶了一同走,王師滅莽興漢,等著陪老賊一起滅門九族不成!”

其實對投漢吳漢不是沒猶豫過,自從他得知自己的結義兄長劉繡一夜之間變成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劉秀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後脊隱隱升起一絲寒意,對這個當初親密無間的兄長產生了一絲莫名的隔膜感和懼心。說老實話,如果是劉秀出面相邀,他是要慎重考慮一下的。

可是邀請他的不是劉秀,而是劉秀的大哥劉縯。

“後生,過來吧,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