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失,概由本府賠付,爾等可隨後至計吏處申領。”

言畢,手一鬆,黃澄澄的金子滾落在車輪前。胖子又驚又喜,俯伏在地,渾忘了撿起地上的黃金,市集裡外,登時響起陣陣“萬歲”的歡呼聲,直到那紛繁悅耳的鈴聲和轔轔的車輪聲漸行漸遠,終於不聞,這歡呼聲依舊在市集上盤旋迴響,經久不息。

一個竹笠鵠衣的中年人一直木然站在那裡,彷彿適才發生的一切,和此刻周圍的歡呼嘈雜,都和自己全無關係一樣。他的竹笠低低壓在額前,面目模糊著看不真切,一雙眼睛,卻分明死死瞪向戎輅消失的方向,目光灼亮,彷彿兩把鋒利的霜刃。

“啪!”

他的肩頭忽地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跟我走。”

城外。

那個拍竹笠人肩頭的人止住腳步,轉過頭來,略顯蒼老的面龐上,浮著股說不出的神情:

“豫讓,好久不見。”

豫讓也站住,慢慢取下竹笠:

“郗慮先生,剛才是您?”

郗慮不答,一雙渾濁的眼睛,莫測高深地看著豫讓,半晌,才又悠悠地開口:

“你我同事智伯多年,你該知道,我雖有些武藝,卻終究還是個文士,比不得智伯身邊的劍士。”

豫讓默然,點頭。

郗慮的眉頭陡然立起:

“你更知道,智、趙、韓、魏四卿,論到劍士,智不及魏,魏不及趙。”

豫讓又默然,這在晉國,差不多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識了。

郗慮伸出左手,慢慢從右邊衣袖裡摸出一柄匕首來,輕輕貼在胸前,一言不發地看著豫讓。

豫讓還是沉默著。這把匕首,本來是緊攥在他手中的,從城外直攥到菜市。

郗慮沉默良久,緩緩道:

“我要去楚國,不再回來,你跟不跟我去?”

豫讓立即搖頭,很輕,卻很堅決。

郗慮嘆了口氣,擲下匕首,轉身便走,再不回顧一眼。

“謝謝您。”

豫讓凝望著漸漸迷茫入夕陽黃昏之際的郗慮背影,輕輕唸叨著:

“若非您取走了我的匕首,我不但報不了仇,也不會再有報仇的機會了。”

………【(三) 鋒芒】………

“就這個小玩意兒,你居然說是寶劍?”王屋山中,茅茨結成的劍廬裡,一個青布包頭的壯漢,捻著口連柄一尺四寸長的青銅劍,怒氣衝衝地吼著。(看小說到頂點。。)

“客官您再仔細瞧瞧,這夾刃,這菱格,都不是凡俗工匠所能……”徐夫人搓著雙手,不住聲地囁喏道。

“還瞧什麼?還瞧什麼!這破銅爛鐵老子買了去有個鳥用,用來殺雞麼?什麼吳越名匠,呸!”

秋風冷冰冰地,裹著零落的幾片敗葉,掃過空曠無一人的劍廬。

“唉,四個月了,一柄劍也沒賣出去。”徐夫人坐在門檻上,手裡撫著那柄同樣冷冰冰的青銅劍。

他看了看裡屋,門關著,爹爹大約還高臥不起罷?

“唉,在江南的時候,生意忙得做不完,爹爹也早該生火鍊銅了罷?”

他始終弄不明白,爹爹為何放著大好的江南不待,萬里迢迢拖家帶口地跑到這冷冰冰的晉國來。

“這裡講究陣戰,車戰,騎戰,長槍大戟,連幡重陣,你們蠻子那些尺把長的青銅短劍,精巧固然精巧,卻實在派不上什麼用場的。”劍廬裡難得一見的幾個客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這樣說著。

不知哪裡的雞,懶洋洋地叫了半聲,旋即被冷冰冰地秋風吞沒了。

“天冷冰冰的,地冷冰冰的,生意也冷冰冰的,真不知爹爹怎麼想的。”徐夫人百無聊賴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