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也已被這一串魚龍變化驚呆了,卻見三娘望了望地上四人,重又回沈放身邊,輕笑道:“相公,沒事吧?——我說有時候,只要咱們不想,別人還是強迫不了咱們的。”

沈放唇角扯了下,想笑,卻木住了似的。見三娘說這話時正站在車轅邊,背對著騾車,她一出手就殺了四人,但臉上神色似乎依舊緊張。

她背後那給他們趕車的漢子似乎也在她剛才殺人時像沈放一樣驚呆了,這時還在簌簌發抖。三娘臉朝著沈放說:“其實,我是……”

她這句話沒說完,她和背後的那車伕兩人已同時發動。車伕是一支長鞭直往三娘頭頸上套來,三娘卻並不避,似是背後長了眼睛,適時用左手長指甲向那騾子屁股上狠狠一刺,騾子一驚便向前衝去,那車伕的一鞭就此便也擊空了。

但他也端的了得,左手一拍車轅,人已“騰”地飛起,但還是晚了一步,三娘一招佔先,豈容他喘息?左手之匕首早已向他刺去。那車伕躍起得快,但左邊大腿上還是被三娘刺了一刀。他似絕沒想到三娘怎知道他會對她出手,一驚之下,他便退,一落落在大車另一側,要緩過這一口氣再說。三娘卻毫不留情,團身一滾,人已從移動的車轅底下滾了過去。那車伕落地時已然不穩,更沒想到三娘一個女流之輩動起手來竟有這麼一股拼命的狠,當下連退。三娘卻偏偏攻他下盤,車伕手中的長鞭又能遠不能近,徒然上下揮舞,已威脅不到三娘。他正要棄鞭,三娘已捉住他鞭梢,身子一轉,順勢在他腳上一繞,伸手一抖,那車伕就已摔倒。那車伕倒地後去了傷腿的困擾,又丟了鞭子,反似無所顧忌了。他一腳鏟地,要絆倒三娘,三娘讓開,也一腳鏟去——她著的是裙,這麼一腳趟去,裙襬在地面一掃,登時揚起一大片灰來,車伕雙眼被遮。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動起手來這麼毫無避忌的女子,這時他已盡落下風,又不敢閉眼。沈放只見滿天的塵土,三娘還在地上一腳腳鏟去。自己不由緊張得把兩隻手緊緊攥住,指甲都摳進了肉裡去,雙眼拼命要看清,但塵沙越來越大,只見兩個人影,全分不清哪是車伕哪是三娘了。

他與三娘結縭十年,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妻子竟然是個武學高手。忽一刻,場中一切突然靜了。滿天灰塵中,只隱隱能見一個穿紅的身影和一個穿灰的身影膠在了一起,一動不動。沈放一顆心已提到嗓子口,不知三娘勝敗如何,有沒有傷?那一刻只覺得時間似乎都停止了,半晌才見那灰塵慢慢落下,沈放的心也就慢慢往下墜,那兩個人影還是一動不動。良久,塵埃漸少,才見那車伕一手撐地在地上坐著,三娘像一個溫柔的情人似地蹲在他身邊,衣袖輕柔地、一羽不能加地按在了他胸口。那車伕似一臉不信,卻正在慢慢軟倒,他內力不錯,雖然左邊胸口鮮血不斷湧出,還是沒有立刻斷氣。三娘一臉悲憫地看著他,輕聲道:“不服是不是?自從你甘心刀頭舔血那一刻,你早該想到今日了。”

她說的很委婉,似乎說的是對方也是自己。

那車伕喘息著說:“你、你怎麼知道我會對你出手?——要不是我大意在前,這一戰,咱們還不知誰勝誰負。”

三娘柔聲道:“其實、從你挽那個鞭花時我就猜到你是誰了。你犯了江湖大忌,知己不知彼,我卻是知己知彼,否則,會真的傻到殺了人後用後背朝著在餘杭道上赫赫有名的餘杭大車店的‘背後殺人’葉老二?——你的招子太暗了,沒認出我是誰,所以你死得不冤。難道我荊三娘會連投到秦丞相手下賣命的‘車船店腳牙’這下五門中的‘一鞭脆響、雙輪奪魂’都不知道嗎?”

那葉老二忽然眼中一亮,伸手一指她道:“你是……你是……”

似乎認出了三娘是誰。

三娘臉上溫柔一掃,完全變成了英颯之氣,似乎回憶起了當年的自己,看著他的眼,點頭道:“不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