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綢的衣衫,甚至可以打一套赤金的頭面,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從來都是在夢裡面的,現在她居然過上了能使奴喚婢的當家奶奶的日子,很長一段日子裡,她都感覺這一切不很真實,甚至會自己去廚房點火準備做飯,把廚娘陳嫂嚇了一跳,以為東家不滿意要辭了她呢!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有這麼好閨女。

杜氏看著女兒粉嘟嘟的小臉,精緻如畫的眉眼,心裡就溢滿了憐愛和驕傲,一片腿坐到炕上,摸摸女兒的腦袋,寵溺的笑道:“怎麼又看書了?不做針線了?”

貞娘將腦袋依偎在母親的肩上,感受到母親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的氣息,撒嬌道:“做了一日的針線了,想歇歇,對了,今兒我爹回來吧?讓陳嫂燉的銀耳百合蓮子湯燉了嗎?”

“燉好了,剛剛陳嫂還說來著”答話的是他們家新買來的丫鬟暖語,不過十三歲的年紀,一張圓圓的臉,眉眼清秀,身材高壯,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倒有幾分甜美。她和另一個丫鬟俏月都是從河南被賣過來的,因為家裡窮,實在養不起了,被賣了出來,先是在京城裡一個大戶人家做三等丫頭,那家主子犯了事,就被遣賣了出來。剛到許家的時候還有些不情願,這等小戶人家怎麼比得上那些大戶人家,來了些日子後才發覺,小戶自有小戶的好處,先是沒那麼多的規矩,再有主母人好性格也好,小姐和少爺歲數不大,老爺也是個溫和的,家裡不過是些打掃洗涮的活計,閒暇時,和太太小姐一處做做針線,說說笑笑,倒比先前在大戶人家裡服侍戰戰兢兢的的日子過的舒心愜意的多了。

貞娘拿了一個桃子,狠狠咬一口:“嗯,真甜,今年的雨水少,這桃子就甜,待會純哥兒回來給他留幾個,這傢伙越來越能吃了。”

杜氏用指尖戳了她的額頭一下,笑嗔道:“你啊,總是惦記著旁人,也不惦記著自己,昨兒我讓衣衫鋪子的金大娘給你送來的裙子你試了吧?說是今年最新的式樣,什麼月華裙,我瞧著挺漂亮的,八幅的,你怎麼也不穿?”

“又不出門,在家裡穿它幹嘛?一會兒我爹回來,我還是去跟陳嫂商量著,給我爹做幾個好吃的菜去!”咬著桃子的小姑娘不待答話就一溜煙的跑了。留下杜氏看著她的背影緩緩的笑了:“這孩子啊!”暖語笑道:“如今像小姐這麼乖巧孝順的姑娘可不多了,奶奶是好福氣的,看小姐這模樣,將來也必是個絕色,到時候得個貴婿,您將來就是個老封君了!”

杜氏笑了笑,不知為什麼,有些心酸起來,女兒早晚會是人家的人,可若攤上像桃花那樣的婆婆呢?將來女兒會不會吃苦?看女兒的樣貌將來必是個精緻的美人,若是小門小戶,恐怕保不住女兒,反而惹來禍事,若是個高門大戶,自家的出身恐怕不能是正妻,只能做個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女兒為妾啊

唉,杜氏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這悠閒的日子多了,人想的也就多了,女兒不過九歲,想這麼多做什麼呢?

酉時初刻,許懷安到了家,面色紅潤,神情激昂,貞娘很納悶,問父親怎麼了,許懷安似乎是按捺不激動的情緒,跟貞娘說:“今日陽明先生到書院給我們講學,啊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古人誠不欺我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他又喃喃的吟誦:“夫萬事萬物之理不外於吾心,譬之植焉,心其根也。學也者,其培壅之者也,灌溉之者也,扶植而刪鋤之者也,無非有事於根焉而已。”

他時而激動,時而沉浸的樣子嚇壞了杜氏,小聲的問貞娘:“你爹不是中了什麼邪吧?這是怎麼了?”

貞娘掩著嘴輕輕一笑道:“沒事,我爹這是高興的,那位陽明先生是個極有名的人,聽元敏說過,這人前朝官至都察院左御使,父親是前朝的狀元,家學淵源,此人不但精通儒、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