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來扶。‘徐輝祖負手站立,面上依然帶著淡笑,卻是笑中隱含薄怒。

儀華、常氏卻是驚惶不小,徐輝祖朝廷重臣,深受朱元璋重要,就 連太子朱標都多有相遇,何時受過他人的不敬。

儀華心中暗暗著急,恐朱棣醉話有失,好在朱棣一言過後,忽而轉了話題另道:“……王妃,夫榮妻貴,你嫁於本王多年,今日本王箭無虛發,也是為你爭了體面……你可是滿意?”

話音落下,儀華跌落在馬車上,後背重重靠上車壁,不禁吃痛一聲,方始抬頭,下一瞬迎上朱棣灼亮的黑眸。

眸光湛湛,澄如皎月,哪有醉酒人半分的渾濁?!

儀華靠著車壁,盯著咫尺間凝望她的人,怔怔道:“王爺,您沒醉?”

車廂裡尚沒點燈,只有半敞的車簾,有淡白的光斜斜照入。車簾隨風搖曳,光亮忽明忽暗,而他的神色亦晦暗不清。可是他一雙眸子清湛雪亮,她能清楚的看見他眼底的認真與等待。

儀華忽然呼吸滯住,不知該如何回答的話,更不知是否該相信他的話——今日射場爭鋒,為的是她!

“沒醉?本王當然沒醉!”正神思起伏,漸漸沉溺於他眸子的漩渦,朱棣突然高聲一喊,然後不雅的打了一聲酒嗝,“咚”的一下栽倒在儀華的身上,埋首在她的頸間。

聽到朱棣陡然又拔高的聲音,常氏探頭往馬車上一看,輕咦道:“王妃,王爺他……?”

儀華回過神,忙吃力的推開壓在自己身土的朱棣,示意李進忠將他扶在棉毯上躺下,方坐起身朝車外探身,看著立在車下的徐輝祖夫婦,搖頭笑道:“沒事,車裡還有人伺候呢。”

一言未完,只聽李進忠唉喲一聲,旋即又是朱棣醉言醉語,吼道:“滾下去,本王沒醉!”

“王妃,王爺他……小的我……”李進忠一臉愁眉苦澀的望著儀華,斷續道。

“王爺讓你下去,就下去吧。坐後面的馬車跟來就是。”只覺場面尷尬,儀華極快的吩咐了李進忠下車,便向訕汕然一笑:“時辰不早了,先行離開。”

言畢,車簾一放,坐進馬車。

車輪轆轆的轉動,三輛馬車在重重衛護下,消失在漫漫夜色中。

遠遠地,朱棣得意的笑聲,“箭無虛發”的猖枉笑語,似乎還在宮門外久久排徊。

依舊長身玉立的徐輝祖,望著漸漸遠去的車輛,深深的笑意一直從冷峻的唇角,蔓延開來。

夜深人靜,了無人煙的街道上,冷月寒光燦燦,一輛梯踏梯踏行駛的馬車內,卻因昏黃黃的宮燈照耀,一室融融暖意。

朱棣靜靜地仰在儀華的腿上,雙目闔閉,呼吸沉穩,似乎陷入了安恬的睡夢。可即使在睡夢中,那一刀一劃仿若刀琢斧削般的眉目依然嚴肅的皺著,薄薄的雙唇也緊緊抿著,在他剛硬的面龐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鬆懈。

儀華久久的凝望著他的睡顏,眉宇間漸漸浮起一絲憂色。

她有多久沒這樣看他了?似乎是從離開北平的那一日。可不過短短七個月的光景,他眉間的褶皺深了,臉上的神情也月發冷峻了……

這樣看著,儀華不禁心生怨懟,很想他搖醒,問一問:難道在一方做過閒散的富貴王爺還不夠?非要拼過大權在握,成為諸王中的翹楚,勞心又勞肺?這是何苦來哉!

然而她終究沒這樣做,只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以柔嫩的指腹輕輕撫著他眉心那道褶皺,動作輕柔,神情專注。

朱棣感到溫熱的觸感遊走在他的眉間,他依舊一動不動的躺著,緊抿的雙唇卻微微的向上翹起,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風徐徐,窗簾一角隨風飄起,一束光閃電一般晃過眼前,晃過他帶笑的嘴角。

儀華動作一僵,臉色忽而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