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哥哥和我四個人不得不住在一個房間裡。”

“你們家所有的人?”布魯諾問。“住一個房間?”

“還不止是我們一家人,”希姆爾說。“還有另外一家人,他們家的母親跟父親經常打架,他們有個兒子比我長得高大,就算我什麼也沒做他也會打我。”

“你們怎麼可能這樣住在一個房間裡,”布魯諾說,搖著腦袋。“那不可能。”

“我們所有的人,”希姆爾說,點點頭。“一共十一個人。”

布魯諾想要張嘴反駁希姆爾——他不能相信十一個人能住在同一個房間裡——但是話到嘴邊他又改變主意了。

“我們在那裡住了幾個月,”希姆爾繼續說,“我們所有的人都住在一個房間裡。房間裡有個小窗戶,但是我不喜歡從窗戶望出去,因為窗外是堵牆,我恨那牆,因為在我們真正的家根本不是這樣。這個區是城裡很差的一個區,總是很吵,讓人睡不著覺。我也恨盧卡,就是那個動不動就打我的大男孩,即使我什麼也沒做錯。”

“格蕾特爾有時候也打我,”布魯諾說。“她是我的姐姐,”他加了一句。“而且是個‘無可救藥’的人。很快我就會長得比她高大,比她強壯,那個時候她就知道是誰的天下了。”

“又接著有一天,士兵們開著大卡車來了,”希姆爾接著說,好像對格蕾特爾毫無興趣。“每個人都必須離開那座房子。有些人不願意走,就四處躲藏,不過我想,最後士兵們還是把他們都抓出來了。然後,卡車把我們帶到了一列火車上,而那火車……”他猶豫了一下,咬咬嘴唇。布魯諾覺得他好像要哭了,但是並不知道為什麼。

“那火車太可怕了,”希姆爾說。“車廂裡擠滿了人,幾乎不能呼吸,氣味噁心極了。”

“那是因為你們都擠在一輛列車上,”布魯諾說,想起那天離開柏林時,他在火車站看到的兩列火車。“我們來這裡的時候,在月臺的另一側還停著一列火車,但是好像沒人看見。就是我們乘坐的那一列。你們應該也坐那一列的。”

“我想他們是肯定不會允許的,”希姆爾搖搖頭。“我們不能離開我們的車廂。”

“車廂最後面才是門。”布魯諾解釋。

“根本沒有門。”希姆爾說。

“當然有門,”布魯諾嘆了一口氣說。“在最後面,”他重複說,“過了餐車就是。”

“沒有門,”希姆爾堅持說,“如果有的話,我們早就下去了。”

布魯諾還是嘟囔著“當然有的”,但是沒有大聲說,沒讓希姆爾聽見。

“當火車最後停下的時候,”希姆爾繼續說,“我們來到一個很冷的地方,而且得步行來到這裡。”

“我們有一輛小轎車,”布魯諾說,這會兒聲音大了。

“媽媽被帶走了,爸爸、約瑟夫和我住在那邊的營地裡,一直住到現在。”

希姆爾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看起來十分哀傷,布魯諾不知為為什麼;這並不像是個悲慘的經歷,畢竟,布魯諾也經歷了相同的事情。

“那邊有很多男孩嗎?”布魯諾問。

“上千個。”希姆爾說。

布魯諾睜大眼睛。“上千個?”他說,感到驚訝萬分。“那實在太不公平了。這邊卻一個能夠一起玩的人也沒有。一個也沒有。”

“我們不玩。”希姆爾說。

“不玩?為什麼不玩?”

“我們能玩什麼?”他問,他的表情顯示出他對這個問題感到很困惑。

“嗯,我不知道,”布魯諾說。“各種各樣的吧。例如,足球,或者探險,那邊的探險怎麼樣?好玩嗎?”

希姆爾搖搖頭,沒有回答。他回頭看看營地,又轉身對著布魯諾。他本來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