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藹而嚴肅。
師傅也從來都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沒做過什麼壞事,這大半夜去找死貓,然後摳出眼珠子,砌到主家臥室的牆裡——這實在不是師傅平時的作風。
我嚅囁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師傅的煙已經抽完了,他丟了菸頭,仰臉看了看夜色,說:“走吧,再磨蹭就晚了,你有什麼想問,路上我再給你說。”
師傅這麼說,我也只好跟著師傅走了。
“三個徒弟,只有你的心眼實誠,人品也好。”師傅走著,開了口:“老大油滑,一肚子壞水。老二太狠,生性刻薄。所以我不叫他們倆,這事兒不能讓他們倆知道。”
“咱們這到底是要做什麼?”我越聽越摸不著頭腦。
師傅說:“那個主家太欺負人了,一泡尿尿掉倆人四十多天的工錢,心太黑,我要他過的不安生。”
“是太欺負人了!”我也憤憤不平,說:“那在他們家臥室的牆裡砌進去死貓的眼珠子,能有什麼用?”
師傅說:“三百六十行,行行有下算。咱們的祖師爺是魯班,祖師爺教了咱們吃飯的手藝兒,也教了咱們不受欺負的手段,把泡在藥水裡的死貓眼砌進牆裡,就是祖師爺傳下來的一個手段。床的一頭靠著牆,那個主家睡覺的時候頭也頂著牆,他就天天夜裡睡不著。”
我越發好奇:“為什麼?”
“他只要睡著,就會做噩夢。”師傅幽幽地說:“夢見有一雙眼盯著他看,一雙死貓的眼。”
第二章木工行當裡的下算
我嚇了一大跳,感覺渾身都有點發毛,夜風一吹,“嗚嗚”的響,好像有人躲在暗處哭一樣,我更是遍體生寒,我膽顫心驚地看了看四周,覺得後背癢癢的。
師傅笑了笑,說:“怕了?”
我裝腔作勢地咳嗽一聲,說:“沒有。”
師傅又說:“是不是覺得下作?”
我老實地說:“有點。”
師傅說:“要不是主家心太毒,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碰這東西。”
我嚥了口吐沫,說:“師傅,你怎麼會這個法子的?”
“祖師爺留下來的。”師傅說:“有個說法,叫這下算是木工厭勝術。上了年紀的老木匠,幾乎人人都會兩手。說自己不會、不知道的,那是瞎話,也是不願意惹事。解放前,中國還有個大幫派,叫厭勝幫,專門用這些手段坑害人騙錢的,後來政府清剿會道門,厭勝幫才慢慢銷聲匿跡,這些手段慢慢地也不往下傳了,所以年輕的木匠很多都不知道。”
“我還是不懂。”我聽得腦仁有點疼,我說:“為什麼在牆裡砌進去一雙死貓的眼珠子,人就能天天夜裡做噩夢,夢見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看?”
師傅站住了,說:“你站住,倆眼往地上瞅。”
我聽師傅的話,站住了腳,往地上瞅。
師傅也不吭聲,一時間場面非常靜默。
過了半天,我忍不住抬起頭看了師傅一眼,說:“師傅,這是幹什麼?”
師傅說:“你能感覺到我在瞅你不能?”
“能啊。”我說:“人盯著人看,都會有感覺的。”
師傅說:“就是這個道理。”
“可貓眼是砌到牆裡面了啊。”
“你閉上眼睛,我盯著你看,你能感覺到不能?”
我想了想,說:“能。”
“那貓眼砌到牆裡面,跟你閉著眼有什麼區別?”師傅說:“牆就是一層眼皮。”
“可貓是死的。死貓的眼,也行?”
“你可以去試試,看行不行。”師傅說:“貓邪性,都說貓有九條命,才死的貓,還沒有死透,眼珠子是能看見人的。就像是剛死的蛇,你用手撥弄它,它可能還會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