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太敏銳,也太…可怕。

剛用完膳,雖時候也不早了,明思卻不想即刻歇息。

讓帽兒取針線過來,帽兒卻道。“晚上熬夜燈傷眼,小姐若不想睡,咱們出去走走吧。”

明思想了想,也就頷了首。

兩人便行了出來,沿著遊廊緩行。

廊下的燈籠在夜色中瀰漫出朦朦紅光。夜風習習,庭中花木靜謐,無聲無息幽香暗吐。

不知不覺便行到東側新建的遊廊前,木柱上紅漆湛然,兩側每隔十步便垂著一盞燈籠。盡頭看不見建築的全景。卻有夜風揚起的輕紗,如煙似霧的飄蕩。

“小姐,要去看看麼?”帽兒問。

她聽如玉和蓮花形容過,但明思一次都未踏足,她也彆扭著不想去。但好奇心也是有的,若是明思去看。她便覺自己這份好奇心名正言順了。

明思卻回道,“把燈籠都滅了吧。”

帽兒一滯,眨了眨眼,“滅燈籠?”

“嗯,”明思頷首淡淡,“這樣亮著,浪費。”

帽兒噎了噎,遂無語轉身,取了吹筒過來,沿著遊廊將兩側燈籠一一滅燭。

燈籠滅盡,庭院中的光線也倏地黯淡了不少。

將吹筒放回,帽兒走回來,明思卻在今日下午帽兒坐過的那條石凳下坐了下來。石凳旁的花圃邊上栽種的正好是數株吊鐘海棠。花如其名,型如吊鐘。卻勝在色澤上紅下白。上部紅勝似火,如紅蝶展翅;下部白則若雪,即便盛開之時也如含苞欲放未放。兩色分明,交映鮮豔。

明思正神情恬靜地望著那花,還伸出一隻手輕輕在那花瓣上輕撫。

待帽兒行到身邊,聽明思似輕笑自語,“都說海棠無香,這吊鐘海棠卻是有香的。”

帽兒看著眼前的石凳,心頭便是一跳,站在明思身後不動步子。

明思收回手,轉首拉著帽兒在身邊坐下,“有心事?”

帽兒看著明思眨眼,“小姐,我”說了半句,眼圈便紅了,咬著唇垂下首。

明思一怔,旋即抿唇一笑,用手指親暱地颳了刮帽兒的鼻尖,“是誰給咱家帽兒受委屈了?”

帽兒眼裡泛著水光,可憐巴巴地望著明思,想說話,喉嚨卻發酸說不出來嫁夫。

“我想想,”明思唇畔笑意幾分俏皮調侃,“知道了。準是沙魯那大個子欺負了我家帽兒——我明日就尋他算賬去!”

“小姐——”帽兒本事滿腹心事難言,可經明思這般一調笑,她也生出幾分赧然羞澀。這一羞澀,原本那酸澀之意卻是去了不少,喉嚨也通暢了,再一見明思眼底的笑意,她頓時羞急,“小姐欺負人,小姐明明知道不是的,還說。”

明思卻一本正經,“我哪裡胡說了。今日我可聽見的,他竟然當著我的面兒,讓你補衣裳。這還不是欺負麼?”說著又朝帽兒似天真般眨了眨眼,“難道真不是欺負?哦,原是我弄錯了,看來我明日得同他陪個不是才是。竟是錯怪他了。”

看著明思滿臉煞有介事的模樣,帽兒急紅了臉,最後才撅嘴悶悶道,“帽兒知道小姐欺負人。帽兒嘴笨心笨,可說不過小姐。”

明思莞爾一笑,伸手拉過帽兒攬住,“好了好了,小姐給你陪不是。都是小姐的錯,小姐該給帽兒陪不是,不幹沙魯的事。”

帽兒先是一怔,抬眼望著明思亮若星子般的雙眸,心裡又酸又甜。

怔了半晌,她才輕聲問,“小姐,你不難過了麼?”

明思一愣,下一刻便盈盈笑開,頰邊酒渦輕漾。鬆開手放下,蓋在帽兒放在膝上的雙手之上,清眸如水地望著帽兒,“帽兒,是小姐不好。小姐讓帽兒擔心了,也不開心了。”

帽兒呆了呆,明思笑了笑,“別擔心,小姐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