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躺倒便睡。

曲臥拉了我悄聲說:“他不會放過你,趁現在他醉著你快動身走吧。我給你畫一畫去紫金臺的路線圖。”說著,他拾起一根柴杆在地上畫著,說:“往北走十里草地二十里沙漠地,到了崑崙山腳下,可以看見一些坍塌的土坯房,那是馬家營,就是當年馬步芳的驛站。旁邊有一條河溝,叫紅柳溝。沿紅柳溝向西走四十來裡,就能看見沙丘上有一些蘑菇狀的沙石,叫鬼城。穿過鬼城走二十里能遇到一條小河,叫尼奔曲河,順河往山裡走,過了雪坂山口,一直走到四周環山的谷地,這就是黃金谷。進了黃金谷,就能看見一座不高的茶褐色土丘在河中心墩著,那就是紫金臺。也有人叫它紫金船或叫紫金島。這條路就是當年馬步芳開通的。”

我默默記熟了,又問:“到了紫金臺後,找誰呢?”

曲臥從懷中掏出一塊橢圓形的碧綠的玉佩,塞進我手心,說:“去野狼窠找馬金川的阿大。我和他私交很好,講義氣。在那裡很安全,就算馬金川去了也不敢放肆。這塊玉就是他送給我的,你拿著去見他,保證順利。”

我匆忙打點行裝,背起旅行袋,正準備躡手躡腳走出帳房時,忽聽到馬金川陰沉沉地說:“周老兄要去紫金臺嗎?我陪你去。”我和曲臥吃了一驚。

原來,狡詐的馬金川並沒有十分喝醉,而是借酒裝瘋賣傻,假痴不癲。馬金川忽地跳起來,那把十二響匣子槍已指著我的腦門了,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這時,曲臥突然猛地撲向馬金川,將他按倒在地氈上,抓住了他握槍的手腕,拼命奪槍。馬金川是萬沒有想到曲臥會來這一招的,儘管他是退役軍人,訓練有素,可終究抵不住曲臥野牛般的力氣。他的手腕被捏得幾乎要斷了,手槍落在地氈上。

“快去拿繩子來。”曲臥嚷道。我迅速跑出帳包,在羊圈門上解下一條犛牛毛捻成的粗繩,跑回來與曲臥合力將馬金川捆住。

馬金川一邊掙扎一邊叫道:“曲臥,你好大膽,看我怎麼跟你算帳。”

曲臥說:“二哥,委屈你了。我也是不得已。”說著,他的傷口因用力過猛而劇烈地痛起來。

珠瑪和阿媽被吵醒,都過來扶住曲臥。我問:“傷口又疼了嗎?”曲臥嚷道:“還不快走,你等什麼?”

我遲疑一下,立即背起旅行袋。珠瑪抱住我說也要跟我去。曲臥罵道:“你跟著還不夠累贅的。”

珠瑪默默鬆了手,她向來是懼怕她哥哥的。我向阿媽和曲臥道了別,匆匆走出帳包。珠瑪追出來,說:“我送你一程。”便去解了馬棚裡的“卓穆瓊如”馬,又解了馬金川的杏黃大馬,一併牽過來。

正要策馬離去,阿媽包了一包羊肉塞給我,曲臥也忍著痛走出來,雙手捧著一條哈達舉過頭頂遞到我面前,我雙手接過哈達,說:“曲臥,這禮太重,我承受不起。”

曲臥說:“別廢話,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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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鬼城沙暴

駿馬在帖木裡克草原上疾風般馳騁。清晨的寒風吹拂著我和桑金珠瑪的臉。漸漸的太陽昇高了。陽光明媚,碧空萬里,遼闊的草原碧綠無邊,可可西里山脈蜿蜒綿長,布喀達坂峰清晰明朗。

“皚皚雪峰,蒼蒼祼石;陰陽相交,雪線昭昭”,我又想起了頓巴喇嘛關於“雪線”的偈語,又想起了他的那幅《踏雪尋梅圖》,又想起了他佛道里的勸世警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想這一點頓巴想錯了,我決不會回頭上岸,決不會向黑暗的惡勢力低頭。陰陽相交,但決不能相融;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分分明明就如雪線昭昭,就如圍棋對弈中陰陽交錯,轉換騰挪,但決不會黑白混淆,是非不明。人生本就是一局棋,面對敵手,勝負難卜;生死大劫,豈能手軟;棋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