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一個接一個地上門!”

娜農高高興興地嚷著。

歐也妮朝詹姆斯歉然地笑了笑後,朝娜農走近了些,壓低聲問:“是誰來了?”

“哦,他說他叫菲利普,多可愛的名字,就和他人一樣!就在剛剛,老爺陪著他一道去逛莊園了……”

歐也妮心裡咯噔一跳,忽然湧上一陣不祥的預感。

時隔數月,就在他淡出視野,她也覺得他終於不會再來煩擾自己的時候,他居然又突然冒了出來。

他到底又想幹什麼?

☆、第45章 二十五個弗洛瓦豐

平坦的葡萄園一望無際。葡萄採摘已經接近尾聲;現在;老弗朗克和高諾瓦耶正帶著工人在地裡做最後的收尾活兒——絕不會讓一顆葡萄留在地裡,這是弗洛瓦豐莊園向來的傳統。

葛朗臺戴著他那頂自1810年以來就沒有換過的慄殼色教士帽;把帽簷壓得很低,不但擋住他密佈皺紋的額頭,而且;也幾乎擋住了他的眼睛。他就是透過帽簷的那道縫隙;站在身後;用別人捉摸不透的暗沉目光悄悄打量著此刻站在自己前頭的這個年輕人;彷彿在估量著對方從頭到腳那身行頭;或者說,他這個人;到底值多少個拿破崙金幣似的。

田野裡的風有點大,把高諾瓦耶和工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吹飄了過來。過了好一會兒,對方始終一動不動的,彷彿沉浸自己思緒中似的。

倘若剛才這個來自巴黎的拿破崙的將軍不是一開口就說有重要事要談,他是絕對不會有興趣浪費時間帶他來到自己的這片葡萄園的。有這個功夫,他還不如去收拾自己的葡萄園呢。但既然來了,他就能沉下氣,看他究竟想要說什麼。

果然,這個巴黎人終於轉過身,衝著葛朗臺微笑,用索繆人慣常稱呼的“老爹”來稱呼他。

老葛朗臺不動聲色,只從鼻孔裡發出一聲淡淡的唔。

“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這件事,”他繼續說話,態度顯得很恭敬,“有一次,就是在這附近,我來找您的女兒說話,您卻突然出現,並且,差一點就開槍打中了我。”

事實上,在他登門,並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老葛朗臺那雙比獵犬還敏銳的耳朵就被喚出記憶,並且,憑著聲音,立刻記起了那個人。但現在,他卻顯出十分驚訝的樣子,用一種惶恐的聲音說道:“居……居然是您!倘……倘若那時候就知道的話,我怎麼會拿槍去打……打您呢?您……您沒事吧?”

他說完,特意推高帽簷,用一種關切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最後,目光落在了他一側的臉頰上。

恰在他的左眼眼角處,留有一個傷痕,彷彿曾被削去掉一塊皮肉——這個瑕疵令這張原本英俊的臉龐不再完美,但未必就是壞事。至少,初次見面的人,不會再根據這張顯得過於漂亮的臉而輕而易舉地做出對方就是花花公子的主觀判斷。

葛朗臺於是顯得更加不安:“先……先生,您今天過來,不……不會是想找我算賬,因……因為您臉上的這個傷痕就是被我從前打出來?”

菲利普啞然失笑,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急忙安慰這個看起來彷彿被嚇到了的鄉下老頭子。

“您誤會了!這是我在戰場中受的傷。”

老頭子彷彿鬆了口氣。

“那麼,您找我,是想說什麼事呢?”

他問完,就仔細地盯著對面的這個年輕人。很快就發現了對方的異常。

他顯得有點心神不寧,目光漂浮,並且,為了掩飾他的這種情緒,他開始來回踱步——精明的人,總是善於觀察對方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細節,並且從這些細節中捕捉到對方此刻的情緒。

而葛朗臺,就是這方面的高手。

這個巴黎來的拿破崙的寵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