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出來的辦法,用輕重不一的手法敲擊著大鐘,讓它發出了渾圓幽遠,卻極有穿透力的聲音。

那聲音乍聽之下,雖是鐘聲,可仔若是懂音律的人仔細聽下來,便會發覺其中的奧妙。

那是一首樂曲,一首催人奮發的樂曲。

一刻鐘之後,東方語將發酸的雙臂垂了下來。

“哎,看來敲鐘也是個技術活。”東方語悻悻看著懸在頭頂之上,又恢復死寂不動的大鐘,有些疲憊地喘著氣。

一天兩頓的粗糙飯菜,果然不能讓她在寒冷的冬天揮霍更多熱量。

她歇了半個時辰,然後又繼續敲鐘為樂。

她咬著牙根堅持,也只不過堪堪支援著敲了不到一刻鐘。

“不行了,再敲下來我該累死了。還是先下去躺躺,再想辦法讓聾女幫點忙。”

東方語軟趴趴地走到地層,懶洋洋在床上躺了一會,然後就聽到了聾女獨特摸索而來的腳步聲,那聲音有點似風捲起落葉時的感覺;又有點像腳步蹣跚的小孩一腳深一腳淺,跌跌撞撞踩在沙堆上的感覺。

東方語聽聞這個聲音,突然便覺得肚子在咕嚕咕嚕鬧革命。

聾女送了幾次,開鎖的技巧似乎已經熟練了許多,她哆嗦著,沒多久就將食物遞了進來。

東方語猛吞了一下口水,卻沒有先吃東西,而是一把拉住了聾女。

她猜測,背後囚禁她那人,一定立了規矩,不允許聾女在這裡逗留太久;所以她必須得爭取用最短的時間說服聾女,為她做件事去。

聾女被她攔住,還是驚如小鹿般,慌張得立時就想將手縮回去。

不過,東方語早有準備,拉住聾女之後,她便塞了一張銀票到聾女手裡;然後,在聾女驚愕不解時,又扯了扯自己衣袖,往聾女掌心蹭了蹭。

再然後,她雙手合什,擱在聾女手裡。

聾女驚愕半晌,後來終於慢慢明白東方語的意思。

東方語又拉著聾女的手,在她掌心畫了起來。

當然,她不會再寫字,而是改為畫形象的圖案。

東方語猜測,這個又聾又瞎的姑娘,既然看不到聽不到,她平常與人溝通的辦法便只有透過實物觸控這一途了。

她先在聾女掌心描畫了太陽的圖案,又畫了月亮,直至畫到葉子等其他越來越細小抽象的物體。

“姑娘,你是不是想讓我替你買衣裳?”聾女收回手,親切的聲音響起,不過聽她的呼吸似乎是微微鬆了口氣的樣子。

東方語下意識便答:“對,我就是想拜託你替我買兩套衣裳。”

她說完,才記起聾女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少女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聳聳肩,隨即示意聾女將手遞進來,她又在聾女掌心畫起畫來。

畫了一會,再三確定聾女明白她的意思之後,東方語將手掌與聾女掌心相對,以表示她的感謝之意;然後,將她戴在腕間的手鍊順勢捊出,套上了聾女腕間,還替聾女拉下衣袖,將那條珍貴的手鍊遮住。

聾女沒有再逗留,叮囑她儘快吃東西,然後便走了。

東方語心不在焉地往嘴裡送著食物,一邊想著聾女那身打滿補丁的青灰色粗布衣裳。

還有她剛才騙過聾女,硬將那條紫晶手鍊套了上去的事。

那條紫晶手鍊,別人認不出來,但夏雪與墨白一定會知道是她的東西。

東方語吃過飯,小歇了一會,又繼續爬上頂層,敲那口懸吊橫樑的大鐘。

暮鼓晨鐘,此刻夜色蒼蒼,黑暗茫茫。

該是敲響催人歸家的皮鼓;東方語卻反其道,用力擊響了曠野高處塔樓裡的大鐘,她這一敲,先不說有沒有驚到人;但首先驚到了迴歸巢穴,迎接夜色的倦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