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越說越氣,聲音逐漸嚴厲起來,渾身的威壓殺氣一下子彌散開來,雖是盛夏,但整個大慶殿卻驟然變得寒氣刺骨,趙桓一干人眾都是渾身戰慄,不能自己。

“你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敗?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民心所向?永遠不知道宋國這艘巨輪將駛向何方?你們連這個也弄不清,就妄想上位復辟,宋國交給你們,千千萬萬的宋國老百姓答應嗎?”

趙構一個個指著趙桓的手下痛斥道,來到何慄面前,何慄卻咕咚一聲跪了下來,有他帶頭,其餘人趕緊跪下,這個時候,誰想找死?

“文縝公,你糊塗啊?你這政和五年殿試狀元,學問是好的。在金兵圍困東京期間,功勞也是有的,更不要說彈劾六賊之王黼十五罪狀,轟動整個朝野,我對你還是敬佩的。政務副丞汪伯彥、國防部副部長祝允哲與你同歲,有同窗之誼,沒有找你談過話嗎?沒有告訴你‘起復在即’嗎?你呀……”趙構說到動情處,忍不住熱淚盈眶。

“陛下……”何慄是真被感動了,也是真後悔了。何慄作為宋朝臣子,是忠於大宋的,只是,他過於拘泥於趙桓的正統,豈不知趙構也是趙佶的兒子之一,一個老大,一個是老九,都是正統。說到底,何慄有些自己的私心慾望在裡面,不是一純臣。

一席話,說得站在大慶殿東面左側的一群人,皆低頭不語,心裡萬分悔恨,百般恐懼,這種謀逆大罪,即使是按照現在的宋律,也是斬立決,三代直系親屬十年以內不得進取任何功名,沒收全部家財。可以說,比起以前株連九族的大罪,已經是寬容了許多,但依然是最嚴厲的懲處。可以這麼說,這個家族自此就是老百姓的最底層,僅僅是能活著而已。

趙構心裡也是在疼,這些都是大宋的根本,是元氣。外爭再厲害,元氣雖有損傷,但還動不了根。但一但內鬥,損失的就不僅僅是元氣,而是根本,這是趙構不願意看到的。他不想嚴懲,但律法無情,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趙構突然不說話了,擺擺手,沈重帶著手下,將一干人眾押了下去,梁景衝趙構敬了一個禮,也隨著下去了,他要有的忙了。趙構讓梁景成立一個處理小組,由政務副丞王雲擔任組長,梁景、監察署理院院長謝克佳、御史都察院院長馬伸為副組長,抽調三個部門的精兵強將組成審判小組,要儘快處理,不能託,以免夜長夢多。趙構給王雲做出的處理指示是:“上松下緊,上寬下嚴。”

趙桓並沒有被帶走,趙構讓眾人都退下,只留下兄弟二人。趙構搬過一把椅子讓趙桓坐下,那身袞服已經讓人扒下來了,在趙構面前,是絕對不允許的。

趙構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對面,盯著趙桓說道:“大哥兒,你就真想坐這把椅子?”

趙桓嘴唇哆嗦了兩下,最後還是沒有出聲,他不敢。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在惦記著。靖康元年到靖康二年,你在這個位子上做了不到兩年,就北狩而去,捫心自問,你這兩年在這個位子上對大宋、對臣民、對老百姓,都做過什麼?七十二座封椿庫被洗掠一空,三千多人被掠往北番,東京城險遭大火焚燒,阿爹和你被掠往番邦,一個昏德公,一個重昏侯,這不是你個人的恥辱,是我整個大宋的恥辱,你還嫌我大宋元氣傷得不夠狠嗎?這個位子就是我讓給你,你能鎮得住、坐得穩嗎?”

趙構一連串責問丟在趙桓頭上,就像一道道炸雷炸響在趙桓耳邊,他又羞又怒又怕,已經汗透中衣。

趙構稍大一聲說道:“給皇兄拿一件衣服來換上。”

片刻功夫,龍一捧著一件錦緞披風進來,趙構親手給趙桓披上,動情說道:“皇兄,阿爹是個明白人,早早就躲開了。朱皇后也是一個明白人,也躲在邢秉懿皇后哪裡,怎麼偏偏你就像入了迷一樣,看不穿呢?咱們是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