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敗後自己的那番惶恐模樣,如非這王家兄弟拉扯激勵,只怕現在能夠活著在這裡喝酒吃肉的連一半人都不到。想到這裡,眾兵丁紛紛還刀入鞘,坐了下來,就連魯四最後也在劉大的拉扯下坐了下來,喝了兩圈酒後,魯四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疑念,將手中的酒碗猛的往地下一摔,厲聲問道:“王押衙,你是呂相公身邊的人,打扮成一個夥計,跑到這洪州來,到底有什麼勾當?莫不是你上面那位相公也要打江西的主意了?”

“大王派我來洪州自然是有公幹的,”王自生買了個關子:“卻不是鎮海軍將要對洪州用兵,我家主公與淮南楊渥剛剛狠狠的打了一仗,眼下雖然兩家息兵,但都心底都把對方當做生死大敵,這鎮南軍與兩浙乃是近鄰,若讓淮南得了鎮南軍,那淮南不但實力猛增,而且還從三面包圍了兩浙之地,對我方大大不利。大王此次派我來為的就是探察這邊情況,好採取相應的對策,決計不能讓淮南將鎮南軍之地收入囊中。”

眾人聽了王自生這番解釋,雖然還是將信將疑,但無形之間敵意還是減小了不少,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大家都是知道的。魯四卻冷哼了一聲,冷聲道:“不錯,你家相公肯定不願意淮南併吞了鎮南軍,可這不意味著他對鎮南軍有啥好意,他和淮南楊渥不過是一丘之貉,都想趁著老大王去世,鍾家兄弟內鬥的機會在鎮南軍這塊大肥肉這裡分一塊去。說不定王押衙你這次來洪州就是為大軍打前站來的!”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又聚焦到了王自生的臉上,王自生苦笑了一聲,答道:“四哥你想想,淮南軍有鍾延規引路,已經一股腦兒打到了洪州城下,若鎮海軍現在出兵,撐死也就拿下個把州郡,牽制了你們的援兵,反倒把整個鎮南軍都送到淮南楊渥嘴巴里了,若是讓淮南軍得了江西之地,就算咱們佔了個把州郡,最後還不得吐出來,這豈不是自討苦吃嗎?我家主公是何等精明的人,豈會做這等賠本買賣!”

魯四終於被王自生這一番道理給繞糊塗了,他遲疑的問道:“那你這次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小弟方才不是說過了嗎?來探探這邊的底細,便宜行事。”

一旁的劉大聽的氣悶,突然聽到“便宜行事”這句話,大聲笑道:“呂相公倒是個有趣人,你聽聽這話——‘便宜行事’,這豈不是讓王兄弟有便宜就佔,這樣的主公我才喜歡呢!”他這一席話倒是引得眾人鬨然大笑,自然魯四的問話也進行不下去了。

魯四終於放棄了繼續盤問的打算,盯著王自生的雙眼說道:“王家兄弟,我魯四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你救了咱們弟兄的性命,咱們也就拿這一腔子血還回去就是了。可你這來歷實在太大,咱們這些吃斷頭飯的窮漢實在搭不上干係,這樣吧,今天你說在這裡的話就當從來沒說過,可你也莫要再來撩擾咱們,咱們就只當從來沒見過便是了!”說罷魯四便站起身來,當先向外走去,其餘人見狀也紛紛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劉大落在最後,對王自生笑了笑,壓低聲音道:“魯四就這個倔牛性子,王兄弟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哪裡,是我不對,瞞了大家這麼久,又豈敢怪罪四哥。若是形勢不妙,你們可派人到吉興號那裡來找我,只說找王之恩,這是我在這裡的名字。”王自生低聲道,從懷中取出一枚錢幣,拔刀在上面劃了一道深痕,掰成兩塊,遞給劉大道:“這邊是暗記,我若是找你們,便以這個為憑證,只要一對便知真偽。”

劉大點了點頭,將那半枚銅幣塞入懷中,低聲道:“你若是用的著咱們,到南門口旁的兵營去找即可,只說找丙團戊都的劉大即可。”說罷便拱手離去。

王自生送劉大離去後,又在大門後等了一會,確定四周沒有人尾隨才快步離開,直往吉興號方向而去。

揚州廣陵,大雨傾盆,天地之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