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明明還算是北方,可是我所在的城市已經酷熱難耐。

白天還好一些,可以躲在實驗室裡吹著空調乘乘涼,可是到了晚上回到住處,那才是噩夢的開始。

沒有空調,全部乘涼工具只能靠一盞小風扇,即便如此,吹來的風也是熱風,根本沒有一丁點散熱的作用。

我常常是在滾燙的熱涼蓆上翻滾到後半夜,到早上三四點稍微涼快一點的時候才能安穩地睡著,但睡不了多久就又要起床。

灑脫妹已經不回來住了,而書呆女……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但是她依舊活的好好的,精神也不錯。

快活不下去的只有我。

現在我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吃晚飯的時候在楚楊家吹冷氣,而且能吹多久吹多久,就算刷完碗我也會賴著不走,直到快睡覺的時候才會萬分不捨的離開。

週六,代了一天的課讓我口乾舌燥。擁擠悶熱的公交車,足以把人燙傷的空氣,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生命在前進。

這一日讓我元氣大傷,飯都吃不下幾口,只想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全身心地接受空調的恩賜。

楚楊很體貼地沒有讓我刷碗,我很感激,只是這種感激伴著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

“安安。”

楚楊叫我。

我迷迷糊糊地抬頭。

“十點了,你該回去了。”

重新砸回桌面,滿臉痛苦。我真的不想回到那個大蒸籠裡去。

磨磨蹭蹭又過了十幾分鍾,終於把自己從桌子上扒起來。

我搖搖晃晃地向外走。

“……我回去了……”

整個人有氣無力。

“要不然……你乾脆晚上在這睡吧!”

愣住,轉身,看著楚楊,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可是他只是淡然的看著我,並沒有想象之中玩笑版的神情,而是——很認真。

“怎麼,不敢?”

楚楊似乎楊起了眉毛。

“你膽子還真小。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他補刀,語氣很悠哉。

……

終於反應過來的我簡直怒不可竭。

我允許別人說我嚴謹,說我謹慎,說我慎重,但是我絕對不允許別人說我膽子小,而且是當著我的面諷刺我。

這就跟在矮子面前說矬,在胖子面前說肥一樣,都是懷著滿滿的惡意!

我安靜骨子裡也是很叛逆的,儘管我的叛逆一直很低調,但不是說我就任人宰割的!對於楚楊的示威我必須予以反擊。

“別說的好像我對你就有興趣似的,我也一樣!”

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那你怕什麼,怕自己晚上睡覺打呼嚕把我嚇到?”

我已七竅生煙。

我盯著他似笑非笑的臉,惡狠狠道:

“你等著!一會兒給我開門!”

說完我就頭也不回的衝回了家。

後來我一直都在反思,自己當時是不是太沖動了。總覺得自己就像只可憐的小羊,都洗白白送肉送到虎口了,卻一點都不自知。

(二)

楚楊睡得很晚,從他臥室隱隱地有電腦的熒光透出來,顯得冷漠而又深邃。

我躺在客廳的地上,看著忽明忽暗的光線,聽著空調轟轟的運轉聲,間或有幾聲輕微的滑鼠聲傳出,竟也覺得很催眠,很快就有了睏意。

剛睡過去的那一瞬間,我還在迷迷糊糊地想,他半夜去廁所不會踩到我吧……

事實證明,根本不會。

一覺無夢,等我早上被吵醒的時候,他已經在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