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指著趙汶,轉臉對劉桃枝吩咐道:“去,找根麻繩給他捆起來,扔到柴房裡關起來。派幾個人看守好,要是讓他通風報信,或者逃出去跑到夫人的榻前討好獻殷勤,撒謊誣陷裝可憐,我就把你們的腦袋一個個地揪下來。”

劉桃枝愣了愣,連趙汶的幾個隨從也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猶豫片刻,想到自家主人管教弟弟那是天經地義,自己只要照吩咐辦就是了,不必顧忌。於是,他派一名手下去取了麻繩,然後對趙汶說了一句,“得罪了。”說罷,將趙汶捆了個結結實實,又安排了四個手下押送著趙汶走了。

趙汶的隨從們不敢多耽擱,跟隨過去侍候。一群人很快消失了個乾乾淨淨,周圍寂靜下來。

“郎君,您還是先回去歇歇,找個醫官來瞧瞧吧,別折騰嚴重了。”他緊張地打量著臉色發青的主人,勸說道。

“不用,剛才是氣急了,現在沒事了。你去調集一百個人手,連夜護送我出城,人人都備馬,帶上乾糧。”趙源深深地吸了口氣,疼痛減輕了些,感覺還能支撐。他一面吩咐著,一面快步朝外面走去。

劉桃枝知道主人的脾氣一旦上來,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扭轉不了。無可奈何之下,只得飛奔著過去準備了。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出現在京城的西門前。此時已經入夜,城門剛剛關閉,守城的衛兵立即上前阻攔,卻一眼認出這支馬隊的首領不是別人,正是權勢熏天的大將軍。剛才準備出口的喝斥之聲馬上嚥下肚。

趙源並不下馬,只是從腰間取下令符晃了晃。一名負責戍衛的將官很快趕來,給他行了個軍禮,問道:“敢問大將軍半夜出城所為何事?”

“自是有緊急要務,不能耽擱。”

他身為權臣,在京城輔政兩年,說話的分量比傀儡皇帝重多了,何況又身兼京畿大都督之職。將官當然不敢阻攔,更不敢刁難,立即命令開啟城門。在十多個衛兵的合力拉拽之下,巨大而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吊橋也跟著徐徐放落。

“末將恭送大將軍出城!”將官再次行禮。

趙源並不耽擱,催馬進了長長的城門洞,經過吊橋,很快出了京城。身後的侍衛們一刻也不敢落下,緊隨其後出城了。

大雨下了大半天,城外的官道上一片泥濘,不少地方已經積成了大大小小的水窪。此時夜空晴朗,一輪初上的新月懸掛在夜幕之中,皎潔的清輝灑落了一地。馬蹄踏過水窪,濺起大量水花,將其中倒映著的月色踏得破碎不堪,震顫不已,恍如一片片細碎的魚鱗。

起初趙源還能加鞭催馬,加緊行程,希望能夠儘早追趕上陸昭君一行,要回兒子。可是馬背上的劇烈顛簸中,他極度不適,胸腔裡再度疼痛起來,難以支撐。無奈之下,他只得放慢了速度,以便逐漸捱過痛楚,順利行進。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分散精力。趙源一手執韁一手持鞭,抬頭仰望著夜幕中的那彎月牙,努力地回想著他和牧雲相識相遇的往事,尋找著那份彌足珍貴的往昔回憶。從她第一次出現在他視野裡的身影,從她回眸之時那薄怒含嗔的眼神,從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從她教他如何騎馬……逐一回憶,逐一品味,彷彿陳年美酒,開啟封泥之後,醇香的氣味嫋嫋而出,滿室芬芳,幸福的滋味溢滿了他的心房。

漸漸地,他微笑起來,很甜蜜。

那個戰火紛飛的夏天,卻仍有一塊鳥語花香,景色宜人的所在。她穿著紅衣,騎著白馬,笑吟吟地朝他而來。湛藍的眼睛裡,盪漾著明媚的笑意,她就像花兒一樣俏麗。彷彿國破家亡,一朝淪為平民這樣的災難,都不會令她沮喪絕望。她來到他跟前,恍如剛剛躍出地平線的太陽,將無限陽光灑滿他的心底。

那一刻開始,他的心,他的魂魄被她悉數攫了去,卻是心甘情願,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