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來自空中的死亡。年輕人和極幼小的人的死亡。尖叫的小鳥,嗚嗚的機器和腐屍惡臭的叢林……一條沙流。他又一次看不見東西,又象火在燒灼。

他身下來自紋石的人已掙脫開了,拐動著的身影正在驚慌地爬動,搖搖晃晃,雙手在溼草地裡急切地摸索。賈森眨了眨眼睛,試圖迫使自己收回思想。他馬上本能地意識到必須瞄準射擊,康克林已找到並正舉起了他的槍。但是伯恩無法扣動槍機。

他撲向右邊,滾到地上,倉促地朝陵墓的大理石柱滾去。康克林的槍彈是亂射的,這瘸子無法穩定住他的腿,也就瞄準不了。過了一會,射擊停止了,賈森站起身來,臉貼在光滑潮溼的石頭上。他往外望去,一邊舉起手槍。他必須殺死這個人,因為這人會殺死他、殺死瑪麗,把他們倆和卡洛斯聯絡在一起。

康克林正可憐地朝門口踉蹌而去,不斷回頭,伸著手槍。他的目的是門外的一輛汽車。伯恩舉起槍,這瘸腿人影正在他的瞄準器內。只要半秒鐘,一切就會了結。來自紋石的敵人一死,他得來的是希望,因為華盛頓有許多有理智的人。

他辦不到這一點。他無法扣動扳機他放下槍,無能地站在大理石柱旁看著康克林爬進汽車。

汽車,他必須回到巴黎市區去。有辦法,一直都有辦法。她在那裡!

他敲著門,頭腦快速地轉動著,一件件分析、消化和拋開一切情況,其速度就和這些資訊出現在他腦海裡一樣,即現即逝。一個計謀在逐漸形成。瑪麗認出敲門聲,開啟門。

“上帝啊!看看你。發生了什麼事?”

“沒時間了,”他說著,朝房間另一端的電話奔去。“那是一個圈套。他們深信我已經叛變,出賣給卡洛斯了。”

“什麼?”

“他們說我上週,上個星期五,飛到紐約去了。說我殺了五個人,其中有一個是我兄弟。”賈森閉了閉眼。“一個兄弟——是一個兄弟。我不知道,我現在沒法想這事了。”

“你從沒離開過巴黎!你可以證明!”

“如何證明?我只需要八個、十個小時就夠了,而現在他們需要的一切就是說不清的八個或十個小時。誰會站起來呢?”

“我會。你一直和我在一起。”

“他們認為你是同謀,”伯恩說,拿起電話筒撥號。“偷竊、背叛、諾阿港,這一切該死的事情。他們已經將你跟我緊緊連在一起了。卡洛斯具體策劃了這件事,最後連有指紋的碎片都想到了。基督!他的確策劃周密!”

“你在幹什麼?打電話給誰?”

“我們的後盾,記得麼?我們唯一的後盾。威利爾。威利爾的妻子。是她,我們要抓住她,擊潰她,必要的話給她上刑,但是不會有那個必要;她不會反抗,因為她不可能勝……該死的,他為什麼不接電話?”

“這個不公開電話在他辦公室裡,現在是凌晨三點鐘。他可能——”

“他來接了!將軍嗎?是你嗎?”賈森不得不問;電話裡的聲音異常平靜,得不是剛從睡夢裡醒來的那種平靜。

“沒錯,是我年輕的朋友。接電話慢了些,對不起。我剛才和妻子在樓上。”

“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她。我們必須行動,馬上。通知法國情報部門、國際警察組織和美國大使館,但告訴他們在我見到她之前別介入。我要和她談談。”

“我不這麼認為,伯恩先生。……是的,我知道你的名字,我的朋友。至於和我妻子談談,恐怕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我把她殺了。”

33

賈森兩眼望著旅館房間的牆壁,望著磨損了的織物上毫無意義的扭曲成螺旋形的褪了色的圖案。“為什麼?”他對著話筒輕聲說。“我原以為你懂。”

“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