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華自取了個饅頭,也不跟他們客氣,吃了些菜又盛了半碗湯喝下去,便專心聽他們說話。

秦遠和鄧知仁半壺酒的功夫,就已經敲定了由鄧知仁介紹呂家鏢行出人出車護送秦遠一行人去福州,這可以說是一單大生意了,從晉州到福州,三千里地,若是按人數算,鏢行每人至少要收十二貫錢(或者十二兩銀子)。

為了掩人耳目,決定一行人先去絳縣,從絳縣再去福州就不必再經過運城。

溫華留在鄧家村的決定令鄧知仁很是詫異,在他想來,溫華既然已經找到了自家從前的僕人,人家還把隱藏的產業獻上,溫華自是會跟他們走,本來他還愁煩回去怎麼孃親說,現在聽了溫華的解釋,他低下頭半晌沒說話,直到秦遠拍拍他的肩膀,“二郎,我們姑娘在你家……你多擔待吧。”

他眼眶有些發紅,揉了揉臉,“我們兄弟不能在孃親身邊伺候,倒讓妹子操這個心……”

溫華給他夾了塊肉,笑眯眯的,“二哥和嬸子對我那麼好,我可捨不得你們。”

吃完了飯,秦遠就派了自家兒子到各家去傳訊息,讓各家當家的傍晚時到老地方聚頭。

溫華不知道他說的老地方是哪裡,不過剩下的年輕媳婦和丫頭都讓春樺嬤嬤帶出去安頓了,畢竟客棧人來人往的,這麼多人頻繁出入還很扎眼的。

秦遠要去大德錢莊取些銀兩,順便兌換些零錢,他身邊帶著芮光和十寒,溫華也想見識見識,於是裝作小廝跟在一旁。大德錢莊的掌櫃看來和秦遠是認識許久了,他對秦家的事也有所耳聞,見到秦遠先是一怔,隨即笑容滿面的寒暄起來,秦遠直言為新主子辦事,要取五千兩銀子,其中四千六百兩面額不等的銀票,另外四百兩都換成銀錠,錢莊的掌櫃留他一邊喝茶一邊敘話,待銀票和小銀錠都備好,驗過成色就裝在一個銅皮箱裡,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銀票,不過礙於有外人在,她也不好仔細去看,只在一旁瞄了兩眼。

秦家有義僕

人們在外行走時因路途遙遠,攜帶金銀十分不便,而且山賊強盜們常常藉由車轍的痕跡判斷行人或車隊裡面有沒有重物,出於安全的考慮,很多人寧可繳納些匯兌費用也願意使用銀票。

大德錢莊的分號開遍全國各地,拿著錢莊開具的銀票或憑證在任何一家大德錢莊都可以兌換銀兩。它和其他錢莊不同的是,雖然大德錢莊也收取銀票的匯兌費用,但同時他還會付給客戶一定的利息,這樣就吸引了眾多的資金。利息比例雖然比匯兌費用的比例低,但利息隨著儲存時間的延長而不斷積累,每次匯兌時的費用卻是按比例固定收取的,所以,對於在錢莊中長期存銀的客戶而言,有時累積的利息不僅能支付匯兌費用,還可能仍有結餘。

秦遠讓芮光和十寒在小廳裡守著銅皮箱,他帶著溫華和錢莊掌櫃進了更裡面的一間屋子,溫華見這間屋子長寬只有一丈,裝飾的極其簡約,一張長案上供奉著財神,下面是一張四仙桌,桌子兩側各有一把太師椅。

秦遠坐在其中的一張太師椅上,溫華就在他身旁站著,掌櫃親自捧出一本賬簿,翻開察驗了一番,噼裡啪啦扒拉著算盤演算了幾遍,將數字寫在一張紙條上給秦遠看,秦遠取過算盤自己又算了兩遍,便點點頭,將紙條放在蠟燭上燒著扔到桌下的一個銅痰盂裡,眼見得燒成了灰燼,才將桌上的一杯涼水倒進痰盂,紙灰被水一打立時就化成了碎末。

錢莊掌櫃先是開具了一張一萬兩的憑證,蓋上錢莊印鑑,又取出一沓銀票交給秦遠,秦遠就著跟前的算盤點算清楚,將銀票和憑證用一個薄薄的銅皮匣子裝了鎖上塞到懷裡。

二人告辭出來,叫上抬箱子的芮光和十寒,便上了一輛不知從哪裡來的騾車離開了大德錢莊。

騾車上的簾子圍得緊緊的,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