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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勉加訓誡,軍官們興奮中帶著些惶恐地退下,韓再興鼓足勇氣,求了單獨覲見。
李肆在舒適的肆草堂置政廳見了他,隨和地道:“以你在廣州那一夜的勞,現在還是委屈你了。不過軍中就是這樣,能力不足,還要踞在高位,不僅會害部下,也會害了自己。所以才給你們一步步儘量走得踏實些。”
照著黃埔學堂練出來的坐姿,韓再興挺胸昂首,坐得筆直,對李肆這番勉勵很是感動,被問到來意時,他猶豫了一陣,才終於說出父親韓玉階的顧慮。
李肆很嚴肅地道:“你爹也是糊塗了,他有啥心事,讓他自己來說,你代他說的話,我一概不聽。”
韓再興頓時大汗,卻不想李肆再問:“那你自己,對立明禪位之事是怎麼看的?”
韓再興還想躊躇,可對上李肆那直視而來的平靜眼神,再沒了顧慮,徑直道:“朱明已經亡了幾十年,我們英華,不管文武,沒有拿過朱明一分薪餉,更沒為朱明效過一日力。這英華是天王帶著我們所立,要我們為朱明犧牲流血,哪怕一日,也不願意!”
李肆沉默,片刻後他才道:“朱明是怎麼亡的?”
這是李肆自問,不等韓再興回答,他就接著道:“朱元璋建大明,驅逐蒙元,得了華夏正朔。但他立國,以家為度,推行復古。在他的勾畫裡,大明是農人、士人和朱家這三方。工商、匠戶、樂娼等等,都低人一等,被推到他所畫天下輿圖的邊緣。”
“以永曆絕明國祚算,前明立國二百九十四年。朱元璋的勾畫,最初勉強對上實際,可在他還沒死時,就已有明顯差別。到了成祖時,商人就在東南崛起,那勾畫的天下輿圖,已經跟實際完全是兩番景象。”
“可文人依舊拿這輿圖治國,不是迂腐,而是靠此輿圖,他們能把握權柄。漸漸的,輿圖上只有三方,實際卻有四方。商人靠著籠絡文人,在輿圖之外,跟文人一同食利,朱家君王,被那輿圖限著,無直接掌控商人。”
“到了明末,亂民四起,滿洲叩關,商人不僅沒有幫著朱明穩定天下,反而在亂中取利。文人如東林黨之流,跟商人盤根錯節,依舊在吸食脂膏,明爭暗鬥,這是道德之差麼?不止如此,根本問題在於利益。朱明沒有給商人一席之地,利益無從正道中來,自然就難以指望商人為朱明輸利。”
“明亡之因看出來了嗎?那就是格局問題,朱明的國政格局,不能照顧和容納各方利益,特別是商人這般重要群體,所以這格局終究是要崩塌的。”
韓再興靜靜地聽著,就覺自己心靈正被深邃的歷史之流洗刷著,讓他份外通透。他雖然算不上什麼文人,可李肆刻意用粗淺之詞講述的道理,卻能完全聽懂,不至於插嘴說出“我們英華可是照顧商人”這種痴呆話來。
李肆接著道:“我們英華,勾畫這天下輿圖的時候,就得吸取這樣的教訓。商人,我們畫進來,那是不是要將讀書人如前明對待商人那般畫到邊緣去?當然不能,那就是犯了同樣的錯誤。英華的讀書人,以後會跟傳統的讀書人大不相同。但根基卻並沒有本質差別,依舊會有聖賢書,依舊會有仁義道德。治國、倡德、研道,乃至領軍,都還要靠讀書人。所以,讀書人,也得畫進來。”
“不僅是商人和讀書人,工匠、農人、軍人甚至樂戶,只要是循天理而存的正道之人,我們都要畫進來,一視同仁,這,就是我們英華的天下輿圖。”
李肆正說到這,韓再興感覺附近有異,眼角掃去,卻看到廳堂側面一扇門正微微開著,似乎有個身影正倚在門邊,那是偷聽麼……不不,該是天王文書在記錄吧。
李肆沒注意韓再興的動靜,他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到此話歸正題,為何要立明?是還有前明的遺老麼?不是,是因為,前明已經亡五十多年……如果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