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秀縮縮腦袋,吐吐舌頭:“不包養就找藉口把我踹給別人,十九,你好狠的心啊~~~”

她瞪他一眼,抿嘴一笑,不再說話,此時雖然入秋,但還是有些許熱,天秀側目,看她微微翹起的鼻子上滲出細細的汗珠,忍不住伸手,替她抿了抿。

十九下意識地截住他伸過來的爪子,反手握住,“又動手動腳,欠揍!”話剛說完,便見天秀掌心被韁繩磨出了水泡,有的地方甚至早已破皮。

她眉頭微微一皺,自然而然地從懷裡掏出帕子替他按住:“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疼嗎?”

天秀笑笑:“原本疼,現在被你帕子一按,就不疼了。”

十九埋怨道:“你掌心嫩,受不得這些粗活,就叫我掌車嘛。”

天秀只是笑,安靜地看著她用手帕仔仔細細地包紮,似乎怕打破什麼一樣,默不作聲。待她包紮完畢,才道:“你是女孩子,我怎麼能讓女孩子來駕車呢?”

十九瞪他一眼:“是好朋友就別說這樣的話。”

“十九,你剛才的樣子,好溫柔。從來沒有人,這麼細心地關心過我的傷口呢。”天秀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句話,讓她紅了臉孔。可是接下來的半句,就讓她恨不得把眼前的混蛋踹下去。

天秀說:“真溫柔,我都懷疑眼前這個人不是你了。喂,十九,其實你剛才是被人上身了吧……”

兩人說說笑笑,倒不覺得路途煩悶。他總是抑制不住地看她。唐十九燦爛的笑容,明亮的眼睛,彷彿這世界上最乾淨的東西,讓他自慚形穢。

“十九……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你,總是幫著你嗎?”

“為什麼?”雖然沈雲談一再叮嚀著,天秀是個危險人物,但唐十九一直不這麼認為。

“因為……你的臉上,沒有面具。”天秀避過她的眼神,緩緩道,“你真實,直接。甚至有些傻氣,單純得近乎愚蠢,有時候直率得恨不得讓人掐死你,但是……這樣很好。讓我很舒服,很放心。”

唐十九哭笑不得:“你這是讚我還罵我?”

“當然是罵你,這你都聽不出來?果然是個小笨蛋。”天秀輕輕一笑,颳了刮十九的鼻子,然而他的眼神卻有些惘然:“十九……可惜,你這樣的笨,卻是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得到東西呢……”

面具帶久了,會摘不下來,粘在臉上,與面板生在了一起,連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是真的,什麼時候是假的。若是非要將它摘下來,就得連著臉皮一起撕,彼時,臉面上血肉模糊,也再沒有什麼自己的樣子可言。

他的面具,沈雲談的面具,都已經根深蒂固,與血肉相融,恐怕,再也分不開了。

“十九,以後好朋友什麼的話,不要再說了。”天秀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你……你會後悔的。”

他說這話時聲音極低,彷彿對唐十九說,又似乎對自己說。

適時天空剛飛過一群大雁,十九望著天空,也不知聽見沒聽見。

天秀又喚了一聲:“十九。”她才反應過來,看著他。

他低低一笑,臉上露出了極其奇怪的神情:“十九,你上次答應我的事情沒有做到,要再補一件。”不等她答應,他繼續道,“這一件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殺了什麼人,總之,不能讓自己死了……”

一滴一滴的鮮血從他唇邊滴落,落在錦袍上,消失在暗紋中。

“韁繩有毒……別碰……”

他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吐不出一個字,兩眼發黑,身子傾斜,人便重重地靠在了唐十九身上。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前一刻天秀還談笑風生,後一瞬便臉色灰白地倒在她身上。唐十九頭腦瞬間空白,一時不知如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