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琳說:「這鎮屋像防空洞。」

紀泰問:「帶來什麼救濟物品?」

她放下一制信封,「紀先生對紀和承諾不變,他希望紀和畢業後到他的公司上班,還有,他說他亦是苦出身自學成功。」

卞琳告辭,她竟對小屋有好感。

今敏開啟信封,裡邊是一疊鈔票,她立刻數出來,「兩個月按金,一個也上期,伙食是——」

紀和微笑,「你索性做管家好了。」

紀泰搶過信封,「誰相信她,就這麼些了——」

從前動輒走進酒吧請全場喝酒,這些都得改過,豈有豪情似舊時,現在他做酒保,地位調轉。

紀和怕他難過,連忙轉移話題說:「天花板要補漏,暖氣鍋爐也有問題。「

今敏大聲問:「什麼暖氣,加州都凍死的人?還開暖氣?統統給我用冷水!」

紀泰嘆口氣,「終於叫我們看到晚娘臉了。」

兩人逃回低庫。避開今敏追打。

他倆活下來,紀泰比紀和睡得好,紀泰會扯鼻鼾,在夢中,他從來也不曾回到童年荒原找媽媽,紀和卻會做類此噩夢:明明看到媽媽,高興之極,挪動小小胖胖的腿追上去,那女子一回頭,確實陌生人,他於是哀哀痛哭。

上午他上課,下午到法庭做翻譯,案子裡四名華裔男子無儀能說英語,卻涉嫌借運醬油走私製毒原料,警方連同海關在一個貨櫃內搜獲一千八百公斤製毒原料,價值足夠製造兩千一百萬粒極樂藥丸。

令紀和感慨的是,疑犯有兒有女,在法庭上都擔心落淚,可見他們也不是壞父親。

人性為何如此複雜。

經過複診,紀和斷腿已經百分百痊癒,他們在家吃燒羊肉慶祝。

紀和用薪水置了基建簡單傢俱,睡在小小床上,特別香甜,書本仍然全堆在地上,桌球桌當書臺。他們算是安頓下來。

紀和與今敏抽空到粉紅貓酒吧探訪。

一進場兩人變色。

所有酒吧都烏煙瘴氣,粉紅貓卻更加不堪,他們驚見侍應都是年輕男人,光著上身,裸露肌肉服務。

今敏張大嘴巴,「這是什麼地方?」

一個侍應笑答:「歡樂場所,每晚兩場表演:九時及十一時。」

「表演什麼?」

今敏忽然看到劇照,「天啊,」用手掩住嘴,「是男子脫衣舞。」

紀和發急,「我立刻叫紀泰走。」

這時他們看到紀泰自後臺抬出一箱箱啤酒,他因是酒保,穿著窄身小背心,露出v字型美好身段,看到親友來訪,熱烈招呼。

今敏淚盈於睫,「紀泰,我們立刻走。」

紀泰放下酒瓶,莫名其妙,「為什麼要走?」

「這種墮落地方,簡直是所多瑪,我們另外找一份乾淨工作。」

紀泰哈哈大笑,「坐下坐下。」

他斟出兩杯蘇打水招呼他們。

今敏落下淚來,用手捂著臉,一向老練成熟,視荊棘如鍛鍊的她忽然傷心。

「這裡收入上佳,小帳豐厚,顧客多是中年女性,全無危險,表演娛樂豐富,叫女士們大笑大叫,紓解苦悶,同冰哥廳差不多。」

今敏發怔。

「你為何看不開?」紀泰撫摩今敏頭頂。

紀和說:「我們關心你。」

「我很好,你們放心,我還真沒資格上臺表演。」

他要工作,今敏與紀和只得離開。

半夜,今敏偷偷到粉紅貓看錶演。

只見四名舞男扮成警察那樣在臺上扭動身軀,每隔一陣扯脫一件衣服,露出結實肌肉,舞步猥瑣,同性感二字不掛鉤。

可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