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回頭看到那條接引天地的紫雷,似乎意識到什麼,開始掉頭狂奔原路返回。

第七雷不知為何,聲勢出奇的遠遜前六雷,雷聲漸小,電光漸淡,但是天空中的黑雲開始逐漸轉紫。

澹臺平靜耳中不聞雷聲,但是心臟不可抑制地如同擂鼓。

她不過是個局外人,就已經如此狼狽,那麼那個傢伙該如何面對?

遠處那條體型越來越壯大的真龍,一雙黃金眼瞳不帶感情,兩根龍鬚悠悠然輕靈搖晃。

徐鳳年落回地面,先前撐住第六雷的右手猶有電光縈繞,嗤嗤作響,用左手輕輕按住血流如注的腹部,僅是能夠勉強不讓傷勢擴大而已。

他仰起頭,看著天空。

什麼大秦皇帝,什麼真武大帝,什麼離陽王朝最具權柄的藩王。

孃親走了,徐驍走了,大姐走了,二姐坐在了輪椅上,當初差點也走了。

為中原百姓鎮守西北門戶,那是他能做到自然是最好、實在做不到也談不上有太多愧疚的事情。

但是誰想帶走他徐鳳年的弟弟黃蠻兒。

不行。

第二次遊歷江湖的尾聲,羊皮裘老頭在廣陵江一劍破甲兩千六,他那會兒根本沒辦法跟廣陵王趙毅討要道理,是徐驍討回來的,當時徐驍說他老了,以後就要靠他徐鳳年自己跟人講道理了。

那麼徐鳳年今天就要跟老天爺講一講道理。

頭頂天空第七道天雷隱隱轉動,斂起天威,引而不發。

這使得原本只在幾里地外簌簌飄落大地的雪花,得以隨風傾斜著飄來。

那柄插入遠處地面的北涼刀,並不顯眼。

雪中,有刀。

第136章斬龍

也許在中原人士眼中,人屠徐驍那首以“雪花大如拳”開頭的打油詩,根本就是邊疆蠻子的無稽之談,但眼下青蒼臨謠兩城之間的雪況,確實有幾分雪大如席的氣魄了。

澹臺平靜望著高空中那第七道天雷,這本是徐驍幼子的本命天劫“龍象劫”最後一道關隘,但因為北莽真龍的攪局,誕生了極為罕見的雷上雷,且不說那完全無法預估的第八雷,澹臺平靜都不覺得徐鳳年能夠扛下當下的第七雷,這位大宗師也難以掩飾她的臉色蒼白,小聲呢喃道:“氣開地震,聲動天發。師父,你以前總自嘲杞人憂天,現在天真的要塌下來了。”

天劫一事,聽起來很玄乎,可澹臺平靜卻深諳其中脈絡,三教聖人證道飛昇,要容易許多,這就像朝堂上的京官一旦擁有翰林院的清貴身份,他日躋身殿閣中樞相對水到渠成,世間有個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的說法,像那龍虎山父子天師聯袂乘鶴飛昇,還有之後北莽國師袁青山的化虹飛昇,這就是典型雨露多於雷霆,天恩浩蕩,而拓拔菩薩鄧太阿這些武夫則類似“地方官員”,路線要曲折許多,最後關頭,更是必然雷霆遠重雨露。自呂祖之後,承受天劫最重之人,當屬斬魔臺上那位素有“高坐雲霞”美譽的外姓天師齊玄幀,只是當時唯有極少數人洞悉齊玄幀的呂祖轉世身份,不管齊玄幀當時出於何種考慮,反正世人所知的結果就是這位人間仙人在“五雷轟頂”之後,仍然沒能扛下第六道天雷,遺憾兵解轉世。原本世人都無比期待武帝城王仙芝會引下多少道天雷,六還是七?可惜這麼一號舉世公認可與呂洞玄一戰的老怪物,竟然說死就死了。如今徐鳳年倒是引來了八雷在頂的恐怖異象,但是這種千載難逢的場面,除了有心無力的澹臺平靜和那條落井下石的真龍,就再沒有此等眼福的旁觀者了。

澹臺平靜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略帶調侃意味的溫醇嗓音,“這可不像你啊。”

她沒有轉頭,問道:“你怎麼來了?”

一名不修邊幅的中年男子來到澹臺平靜身邊,粗布麻衣,破舊靴子,滿臉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