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晚上看著天空,他也不一定是個天文學家。”

布魯諾沒明白帕維爾的話,但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帕維爾。他是一個矮小的男人,而且非常瘦,手指長長的,長得稜角分明。他的年紀比父親大,比爺爺小,但還是意味著他很老了,雖然布魯諾來到“一起出去”以前從未見過他,但是他臉上的某種東西讓布魯諾認為他過去是留過鬍子的。

但現在沒有了。

“但是我不明白,”布魯諾說,他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如果你是名醫生,那你為什麼服務我們的用餐?你為什麼不在哪家醫院裡工作?”

帕維爾在回答前猶豫了很久,布魯諾也一言不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覺得應該禮貌地等待帕維爾準備好回答。

“在我來這裡以前,我扮演一名醫生的角色。”他最後說。

“扮演?”布魯諾問,他不太熟悉這個詞。“你做的不好嗎?”

帕維爾笑了。“我很出色,”他說,“你要知道,我的理想就是當醫生。從小的時候,從你這麼大的時候。”

“我想當一名探險家。”布魯諾馬上說。

“祝你好運。”帕維爾說。

“謝謝。”

“你發現過什麼嗎?”

“在我們柏林的家裡,有很多可供發掘的,”布魯諾回應,“那是一所非常大的房子,大得你沒法想象,所以有很多地方可以探險。不像這裡。”

“這裡什麼都不一樣。”帕維爾也同意。

“你什麼時候來‘一起出去’的?”布魯諾問。

帕維爾放下胡蘿蔔和刨子,想了一會兒。“我想我一直就在這裡。”最後他平靜地說。

“你在這裡長大的嗎?”

“不是,”帕維爾搖搖頭說,“我不是在這裡長大的。”

“但是你剛才說——”

布魯諾說到這兒,聽到外面傳來了母親的聲音。一聽到她的聲音,帕維爾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帶著胡蘿蔔、刨子和一報紙的胡蘿蔔皮回到了水槽邊,背對著布魯諾,低下頭,再也不說話了。

“天哪,你怎麼啦?”母親來到廚房,彎下腰檢查著布魯諾的傷口。

“我做了一個鞦韆,然後從上面掉下來了,”布魯諾解釋說,“然後,鞦韆撞了我的頭,把我打倒在地上,我差點暈過去了。是帕維爾出來把我抱回來的,還幫我清洗了傷口,纏上繃帶,雖然很痛,但是我沒有哭。我一次也沒有哭,是吧,帕維爾?”

帕維爾朝他們的方向微微轉過身,但是沒有抬頭。“傷口清洗過了,”他平靜地說,並沒有回答布魯諾的問題,“用不著擔心了。”

“回到你的房間去,布魯諾。”母親說,她現在看起來很不高興。

“但是我——”

“不用跟我爭論——回到你的房間去!”母親說。布魯諾從椅子上下來,重量壓在他決定稱之為“壞腿”的腿上,有點痛。他轉過身,離開廚房,不過上樓的時候仍然能夠聽到母親向帕維爾道謝。布魯諾為此感到很高興,因為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有帕維爾在,他一定會因為流血不止而死。

在上樓以前,他聽到母親最後對這個自稱為醫生的侍從說的話。

“如果司令問起來,我們就說是我幫布魯諾清洗的傷口。”

對於布魯諾來說,母親這樣搶功勞,實在是太自私了。

第八章 奶奶為什麼氣沖沖地離開

布魯諾最想念的兩個家人是爺爺和奶奶。他們住在蔬果店附近的一個小平房裡,布魯諾來“一起出去”的時候,爺爺已經快73歲了,這是布魯諾所知道的世界上最老的人。曾經有一天下午,布魯諾算了一下,如果把自己的這一輩子連續過上八遍,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