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

進了屋,兩位來訪者被女主人客氣的請到沙發上坐下。

李初夏的手碰到一隻粉紫色的抱枕,那上面似乎還有其他女人的香氣。她收回手,往沒有抱枕的地方挪了挪,稍稍抬眼,觸目所及之處,牆壁地板都是老樣子,傢俱也還是那些個,只平添了些許女性化的軟裝修元素,說是點綴,又似乎無處不在。李初夏覺得腦袋裡一直繃著的那根弦似乎驟然間被拉緊扯斷,心下更為混亂,只是一個勁兒的回想,和那個人的那些事,究竟是發生在許久以前,又或者就在不遠處的昨天。

頭痛欲裂。

塗苒去廚房裡拿冷飲和水杯,再出來,就見茶几上多了張紅豔豔的喜帖。

喜帖的封面是別緻的相框樣式,鑲嵌著色澤溫潤的婚照。塗苒一眼就認出照片裡的新娘,瓜子臉,鳳眼,鼻直口秀,標緻端莊。李初夏的氣質擺在那裡,知性美好,即使扣著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濃妝,仍然教人看著舒服移不開眼。即使她正帶著醉酒的頹廢安靜的窩在沙發裡,骨子裡仍然散發著優渥環境下薰陶出來的的疏離和清高。

塗苒對著那張喜帖有點兒尷尬,李初夏既沒將喜帖遞到她手上,也沒有向她提出任何口頭上的邀請,只是隨手那麼一擱,讓它安靜獨處。熱烈的紅色,像張揚而嘲諷的笑臉,只為一個特殊的人等待和綻放。

終於,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響打破了此時的難堪氛圍。

屋裡的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門口玄關處,塗苒的心七上八下,忡忡的跳動,室內開了冷氣,她仍是覺著悶熱。

不多時,陸程禹走進來,塗苒忍不住抬頭看他,他額上有細小的汗珠,神情裡帶著些許倦意。

他看向屋裡各人,最後,視線定格在李初夏身上,他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她,似乎隱隱的嘆息了一聲。

塗苒聽見,那一聲嘆息低沉輕柔,彷彿飽含了無盡的情緒。

變故(四)

雷遠起身告辭的時候,看了李初夏一眼,後者依舊沉浸在莫名的情緒中無法自拔,因而對他的提議沒有絲毫回應。

雷遠老早就想開溜,之前李初夏約他吃飯順便送請柬,他感慨之餘多說了幾句,勾起人的傷心事,後果有目共睹。這事發展到現在大夥兒都有些下不來臺,旁觀者還是越少越容易解決,至於最終怎麼個解決法,他也估不出來。人的想法各有不同,或重情或重利,若是換了他,多半會回頭走一遭,如果既談感情又論條件,也沒半點選旁人的理由。

雷遠才下樓,就聽見塗苒在後面喊他,回頭,見她趿著涼拖也跟了出來,手裡抓了個零錢袋。塗苒說,家裡沒飲料了,我去樓下買點,順便咱們還能聊聊。她的表情極其自然,像是和老朋友扯家常。

雷遠倒是有些詫異,多數女人好猜忌獨佔欲強烈,這位倒好,將戰場留給情敵,自個兒先跑了。接著又一琢磨,也就知道她想聊什麼了。

他卻沒想到另一層,塗苒此舉,多少是有些討好陸程禹的意思,美名其曰,給人空間。別人有了自由的空間,自己卻也多了想象的空間,離開那扇家門,每往外走一步,心裡的難受就多一分,像是有貓爪子在裡面不停地撓,又疼又癢,力道漸深,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塗苒打心眼兒裡鄙視自己。

過來人都說,聰明的女人會裝糊塗,睜一眼閉一眼過一生。有些事看得太通透未必活得簡單舒心,有些事知道的太多未必過得快樂,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做不到這點,不過是自以為聰明而已。

此刻,塗苒覺得自己就是自以為聰明的傻女人,否則也不會在大熱天的晚上,和才謀面兩三回的旁人談論她丈夫的上一段情史。並且,無論對方含糊其辭或是直言不諱,她都得生生嚥下。

送走雷遠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