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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苒也沒買飲料,只在小區裡的大榕樹下坐著。時間已是不早,乘涼的人漸漸散去。
榕樹下不知誰用麻繩和舊輪胎扯了個鞦韆,以往看見小孩兒坐在上面搖來蕩去,塗苒就不由羨慕,她一直記得兒時影視裡的煽情鏡頭,鞦韆上的清純少女,身上的白衣白裙在風裡飄蕩,都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角色,她們身後,必定有為女兒驕傲的父親,或者愛著她們的情人,小心翼翼的呵護。
可惜塗苒小時候極為膽小,想法也多,忽而擔心鞦韆架會塌,忽而又擔心自己失手,所以幾乎沒怎麼玩過這些玩意。她那時自我保護意識強烈,行為處事中規中矩束手縛腳,雖不引人注目也沒有大的閃失。若是一年前拿出小時候杞人憂天的勁頭,她必定不會結這個婚,最多,只會站在遠遠的地方安靜的看著他,然後伴隨時間的推移,漸漸遺忘少女時期的情愫。
塗苒瞪著那一扇窗後的燈光,胡思亂想。忽然又記起自己沒有帶手機,出來已經有一陣子,不知道樓上是否有人在等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回去,單元樓那邊傳來鐵門合上的聲音,她睜大眼睛看過去,果然見著陸程禹和李初夏出來,兩人之間不知在說什麼,李初夏乖乖的在原處等著,陸程禹卻是往自己這邊走來。
塗苒有些兒緊張。
陸程禹卻在路邊停下,開啟車門徑直鑽進車裡,想是根本沒注意看路旁的人。
他把車開回去,李初夏坐到副駕駛位,車子再次發動,漸漸加速,從她身邊經過,揚長而去。
塗苒看著那車消失在夜幕之後,前方的燈光落進眼裡,極為刺目,她回過神,這才想起自己沒帶房門鑰匙。她開啟零錢包,仔細翻了一遍,最終確定裡面只有幾個嘎嘣,就連坐公汽的錢也沒帶夠。她略一思索,決定繼續留在這裡等一會兒,如果他不回來,她就走去周小全那裡湊合一夜。
塗苒在鞦韆上坐下,腳尖踮著地,她擔心這東西載不起一個成人的重量,只將腦袋輕輕靠在繩索上。四周只剩下單調的蟲鳴和遠處傳來的愈加稀少的人聲,她希望有人看見自己的時候,別把她當做奇怪的阿姨,或是失戀的精神脆弱的女青年。
月亮又紅又大,周圍長了一圈毛刺,看不真切,她的等待有些漫長。
整整一宿。
初時,她還抱有幾分僥倖,漸漸的,這種等待開始衍生出自我懲罰的意味,她後來嘗試著用這一晚的時間評估自己所處的情勢,以及在那個丈夫心裡的地位。每當她心裡燃起一絲小希望,就逢變天,不是颳風便是下雨,一股腦的將那些火苗扼殺乾淨。如同所有對於感情過分偏執的人,放不開手去,也許無關愛情,只因為心有不甘,無法狠下心腸切斷自己的念想,只好藉助別人的力量看清事實。
結果就是,事實殘酷,方法懦弱,無一可取。
月亮的輪廓悄悄消融,氣溫在不斷回升,已經數十小時沒閤眼,塗苒的腦袋卻分外清醒,聽覺也格外敏銳。
有人咳嗽了,有兩口子拌嘴了,有人扯著喉嚨罵孩子了,外面馬路上越來越多的車輛行過,晨練的老頭老太太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又越來越少,只至該上班的匆忙離家,該上學的半睜著眼迷瞪瞪的向前趕,去買菜的悠閒地挎著菜籃子……塗苒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即使他夜不歸宿,班總是要上的。
陸程禹在住院部見到塗苒的時候,未及覺察她有半點異樣,當時正有一堆家屬圍在他旁邊詢問病人的情況。塗苒沒像往常那樣稍作等待,而是走到他跟前將手一伸,說:“鑰匙。”見他有些疑惑,便又說,“我昨晚出門沒帶鑰匙。”
陸程禹一邊和人說話,一邊掏出鑰匙遞過去,塗苒接了鑰匙轉身就走。他直覺中認為應該和她說點什麼,於是抬頭道:“塗苒,你等等。”
那人充耳不聞,越走越快,電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