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湖度假村。

據說這兒湖光山色,景色宜人,既有清涼湖泊,也有溫熱泉水,來往遊人絡繹不絕。以前休假的時候,塗苒也曾打算過來小住,上網查詢旅遊路線,搜出一堆溫泉廣告,清一色的顏正膚嫩的半裸女子;臥於霧氣濛濛的碧窪綠水,玉*體橫陳。不僅男人看了眼饞,女人也是頗為心動,就想那水真有潤膚美白的用處。後來因為塗苒有事耽擱了,此處又在省內,彷彿觸手可及的距離,也不急於一時,就一直未能成行。人便是這樣,擱在身邊的,彷彿唾手可得,就不急著想去擁有。

兩人到達目的地,已近深夜,只看得出路燈下寬闊的停車場,場子上泊了數輛小車以及旅遊巴士,以及成片精緻的白色建築倚在黑色群山之側,空曠寂靜神秘。服務檯值班的姑娘已是瞌睡得睜不開眼,草草看了身份證對了姓名,就遞了鑰匙過來。

廊上的聲控燈過於明亮,像要滲進雪白牆壁,連日來的忙碌,塗苒疲倦已極,便討厭這樣的燈光。適才她在車上打了個盹,又擔心陸程禹開車會睡著,自己也不敢睡沉,只陪他坐著,聽些飄忽無聊的歌曲,他車裡只有英文或者德文的CD,德語她不會,英語又多少年沒用過,這些歌對她來說無異於催眠曲,是以越來越瞌睡,下車後只強打精神,跟著他向前走。他一向走得快,沒有絲毫顧及他人的自覺性,兩人之間總是隔著一米多的距離。

住處是間小巧套房,連帶獨立衛生間和一應俱全的開放式廚房,的確比先前的要好,多了些居家風味。但是現在,塗苒對此一點也不關心,只想矇頭大睡到自然醒。是以忙不迭的從行李箱裡拿出床單枕套,套枕芯,整理床鋪。房裡窗戶緊閉,有些悶熱,陸程禹一邊慢條斯理的解開襯衣上的紐扣,一邊看她忙碌,“你真是個怪人,”他突然開口。

塗苒解釋:“我用不慣外面的床上用品”,總覺得不乾淨,”又見他只穿了長褲,赤腳踩在地毯上,便說:“你連沒拖鞋也沒帶?出來休假還穿著西裝,你才是怪人。”

陸程禹說:“誰說我出來玩兒的,明天一早要開會。”

塗苒停下,看著他道:“你明天在這兒開會?”

陸程禹從包裡掏出膝上型電腦和一摞資料,他把資料拿在手裡衝她輕輕揚了一下。

塗苒覺得有點兒不舒服,大概因為房裡空氣流通不暢,心裡老堵著,於是走過去推開窗戶,一時微風盪漾,新鮮空氣撲面而來,窗外月色如水,隔著樹叢,那邊彷彿波光粼粼,特別開闊,“連理湖好像在那邊,”她看了一會,轉過身來對他說:“難怪你今天會過來。”

陸程禹看了她一眼:“不然我過來做什麼,”他把資料和筆記本移到廚房那邊的餐桌上。桌上鋪展了一小片格子紋路的桌布,上面壓著只玻璃燭臺和一盆塑膠假花,他嫌礙事,就一股腦的將桌布兜起來堆到身旁的沙發上,然後開啟筆記本,點了支菸,咬在嘴裡提神,等著系統啟動的功夫,又說:“今晚得忙了,明天要講篇論文。”

塗苒最是看不慣他這樣胡亂堆放的習慣,不知道他在手術檯上是否也這般隨便,此時她也懶得收拾,只低聲道:“你乾脆不要睡了,不睡覺會死人你知道嗎,你昨晚夜班,今天白班,多長時間沒睡了?你乾脆去跳湖得了,還有,不要在房間裡抽菸,我不想被燻死,想死就自己一邊死去,別禍害無辜拉人墊背。”

陸程禹倒是呵呵笑起來,吸了口煙,聲音有些含糊:“小生罪過,讓娘子慾求不滿了。”

塗苒掄起著頭扔了過去,聽見那人“哎”了一聲:“要是掉地上,你又嫌髒,一會兒怎麼睡,”他抬手,輕輕將枕頭扔回床上。塗苒不理他,到浴室裡舒舒服服的衝了個澡,出來以後,看見房間的燈給關了,床頭燈被人挪到餐桌上點著,陸程禹坐在那裡翻閱資料,神情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