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非翰林不入內閣。每科的一甲三名和若干二甲進士都可以進入翰林院,未來的大學士必定會在這些人中產生,所以人稱“儲相”,堪稱最清貴之選。

在京師街上,別人見了大學士儀從都得避讓,不可衝撞。這批人卻可以昂然而去。不用迴避。

所以聽到李登高自報家門,李佑心裡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有目中無人的本錢,但問題是。他並沒有得罪過李登高,為何對方如此仇視他?

“本官自思從未見過你,亦未有過交往,為何你神情不善?”

李登高呸了一口,對李佑斥道:“奸邪賊子,僥倖邀功,竊居大位,人人得而唾之!”

李佑臉色登時陰鬱下來。嘿嘿嘿嘿的不怒反笑。

艙中其他人大都在看熱鬧。白翰林與李登高為翰林院前後輩,又與李佑沒什麼過節,便打圓場道:“李編修是去年大比探花,心有傲性。其實不壞,李太守勿怪…”

探花?心思靈敏的李佑忽然發覺到了什麼,李登高是探花的話,豈不就是正牌李探花?倒是與他的外號之一重合了。京城耍嘴皮子的人多,說不定要拿兩個李探花相比較。莫非毛病就出在這裡?

在本官面前耍傲性…李佑又冷笑幾聲,指著李登高喝斥道:“滿室只有你官品最卑,見了本官還敢無禮!”

李登高反喝道:“本官清流華選,你這風塵俗吏又算得了什麼!”

國朝以京官為貴。私下裡地方官常被貶稱為風塵俗吏,但要公開當面說卻是很少見。

聽到對方當面羞辱自己。李佑立刻興奮的臉色微微泛紅,不怕你來罵。只怕你不先開口。

當即出口譏諷道:“讀聖賢書十幾年,二十餘歲還只是個區區七品,有臉面不知尊卑的猖狂麼?本官到了二十幾歲,若只混個七品,早就羞愧的一頭撞死了,還敢大模大樣招搖於人前?”

李佑這話惡毒,將在座人大多數都損進去了。但一想李佑弱冠之年,品級就已經坐五望四,家裡還藏個三品,真沒法在這上頭駁斥他,他確實資本自吹自擂,眾人也只能裝聾作啞。

李登高不知如何作答,又聽李佑斥道:“朝廷授你館閣之職,叫你觀政學習,以待大用。你卻為何不安於室,隨駕南來,意圖何在?”

“自是以備顧問。”

“呸!你讀書十幾年,從未經過政務,初入官場正是學習時候,也敢充當參贊紙上談兵嗎?胸中百事不知,不通政務,能顧問得什麼?未見有如你恬不知恥者!”

李登高自從以探花入翰林,又是天子欽點,平日裡聽到的多是奉承,哪有這般被當孫子訓斥的。他當即怒髮衝冠,起身要發作,但身量比高大挺拔的李佑矮了半頭,站起來反而在氣勢上被壓得死死的。

“選入翰林不過一年,不在館閣研習經史、揣摩時策,以報效浩蕩皇恩。卻虛驕無德,輕浮無行,不知羞恥的印�賬婕藎�垢彝�悠酪櫚胤轎�緋舅桌簦�飠耙彩悄隳芩檔貿隹詰拿矗磕悴還�歉鎏熳郵檀櫻�睦鐧鋇悶鷲婧擦鄭�凳裁辭辶骰�。�頗愕鈉沸校��乓話愕娜宋鋃�眩�

“只怕去了教坊司,也要玷汙了李探花三個字,以後李探花這個號,本官再也不用了。”

讀書十幾年的李登高哪裡經受過這般磨練,他被李佑劈頭蓋臉的連珠炮般斥責辱罵,徹底茫茫然了。聽著自己被一直從恬不知恥罵到倡優,頭腦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心裡一口氣堵著提不上來。

李編修入朝時,李佑已經去了地方,所以他沒見識過李佑善於抓住短處瘋狂攻擊的嘴炮,常言道百聞不如一見,不然今天他也不至於輕易啟釁。

袁閣老聽李佑越說越惡毒,終於忍不住重重拍案道:“李佑!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佑大笑道:“隨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