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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英本意並非要傷及柯懷遠,可適才拔刀之時,柯懷遠一個閃身上前正正撲在了刀口之上,事發突然,他也是始料未及。柯懷遠畢竟是朝廷正二品大員,如今在自己的刀下受傷,他心下遂有了顧忌,正自猶豫間,只見柯懷遠又掙扎著挺起身,口中道:“我來給你償命……”竟意欲再次撞上他的刀口,韋英不由一手收起大刀,狠狠瞪了柯弘安一眼,飛身上馬道:“咱們走!”
看著韋英一行人遠去了,柯懷遠方放下心來,整個兒癱倒在地上,胸中的鮮血汩汩湧出。王洪等人驚得趕緊抬他進府,一面讓人去請大夫,一面急著上前去給他包紮止血,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柯懷遠漸漸陷入了昏迷之中,口中如夢囈般喃喃著:“弘安……弘安……”
柯弘安木然片刻,靜靜站住了腳步,目視著眾人將父親抬往了屋內,眼前浮現的是那一年院試過後,父親歇斯底里地將他的書卷全數撕成碎片的模樣。
他六歲那年,父親還是疼愛自己的父親,他抱著頑皮的自己,慈祥地說出:“打在兒身,痛在我心,安兒懂事,不用打罵,他會知道分寸,我的孩兒,我相信他……”
“我不需要你用功,我不需要你光宗耀祖,你什麼都不要做,你也不配做!”同樣是父親的那張臉,可以是萬般慈愛,也可以是猙獰可怖,“你不要再去考科舉,我柯門用不著你這樣的孝子!”
至今仍然記得,那一雙手所下的狠勁,是不帶任何感情與鬆懈的。母親被毒害的那一晚,父親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口中輕輕對他道:“馬上走,這一切與你無關。”
柯弘安耳邊猶自響著過往的愛與恨,那樣的痛撕心裂肺,彷彿仍在昨日,無法形如過眼雲煙。
良久,他眼角緩緩淌下一滴清淚,低低道:“我不會原諒你。”
是年三月初一,柯弘安和柯弘昕二人一同參加了禮部舉行的會試。半月後發榜,柯弘安中了第七名進士,柯弘昕中了第八十名進士。柯弘安是有官職在身考取進士,依例不賜科第,止令遷官,升任正五品吏部郎中,容迎初獲封正五品誥命宜人。柯弘昕則任正七品內閣中書。
柯懷遠因前次中的刀傷傷及了氣門,雖性命無虞,但身子狀況已大不如前,更因憂思過度,常覺有幻象擾心,已然無法如常處理政務,遂於同年五月向今上遞了因病辭官的摺子,今上準其所請。
一年後。
這一日春光明媚,院中的垂絲海棠開得正盛,樹姿婆娑,花蕾嫣紅如少女面容,花粉紅得恍如粉脂,茂密的幾株植於湖畔,猶如佳人照碧池。
院內不時響起幼兒的笑聲,一個嬌柔的聲音帶著笑意道:“晨兒呀晨兒,聽姨娘給你唱一支曲子可好?”她裝腔作勢地清了清嗓子,捏著喉嚨唱道,“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容迎初邊用小銀勺攪拌著碗中的甜湯,邊含笑瞥了唱得正歡的秋白一眼,道:“什麼稀奇古怪的曲兒,偏生晨兒愛聽得很,每逢你一唱他就笑個不停。”
秋白此時頭綰著百合髻,髮髻上簪一支小巧的三翅鶯羽珠釵,幾縷流蘇垂在臉旁映得她笑顏如綻放的春花。她抱了七月大的惟晨在手,逗得小小人兒兩眼骨碌骨碌轉,笑道:“大塊頭今日沒來,他若隨我一道來了,我讓他跟我一塊唱,晨兒更是樂和!”
容迎初聽她這般稱呼自己的夫君已是習慣了,只道:“劉禾考中了秀才,下一步就要考舉人了,自是要多用功讀書,你倒好,不在家裡看顧他,上我這兒亂唱什麼曲兒。”
秋白擠眉弄眼的:“他看我在家悶得慌,也嫌我話多煩了他,巴不得我多出門呢,今日是他趕我來的!”
容迎初不以為然